郑伟明家属闹事的原因,是因为案子还没结束,尸体在火葬场一直不允许火化下葬,现在因为调查组的到来,矛盾被有心人祸水东引,引到调查组这边来。这明显是有人在中间动手脚,目的不言而喻,想要阻挠调查组的工作。郑伟明的家属被讪讪而来的市干部领走,张卫东客气地说:“谢谢绿城市的同志,你们的工作一定很忙吧,如果照顾不过来,安保工作我可以请当地驻军来做。”
这名出现的干部一听脸上冷汗直流,一个劲地保证说:“张组长,这是最后一次,一定不会再发生同样的状况,我保证,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不用太勉强,这个工作不难,驻军的同志我想一定可以胜任。”
这名干部能姿态放到最低,张卫东甩手走了进去。他以为这次绿城方面受了警告会收手,但是很快又出事了。审计到银行账目时,负责这项业务的人一直在配合,可是当张卫东发现问题,准备传唤这个人的时候,他却在家里离奇死亡。警方通报了案情,确定这个人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与此同时,他经手的账目,全部不见了。调查组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有人说银行的人是被调查组逼死的。还有人说上面来的就了不起吗?不顾人的死活,没有人性,很可惜身处舆论中心的张卫东他们,就像一座孤岛,接触不到这些负面信息。这个案子其实不复杂,复杂的是调查起来的难度,针对的基本是市里的领导干部,这些人就像都在一个密不透风地网里,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好像处处都是软刀子,处处擎肘,老实说如果不是张卫东的来头大,根本指使不动这么多部门。郑伟明事件以后,以后的调查中,被调查的人,明显有了抵触情绪,给调查带来不小的麻烦。张卫东吩咐沈静怡说:“案子的情况基本弄清楚了,调查工作暂停,现在重点核查市里、银行、和赈灾办公室的账目,打电话让他们的账目送到调查组来。”
八千万,凭空飞走,不可能没有一丝蛛丝马迹,死去的郑伟明,失踪的李庆云,到现在又自杀的银行经办人,相关人员相继死亡失踪,一定是为了掩饰真相,至于藏在黑幕下的真相,还需要继续调查,这些人经手的账目可能会消失,但是资金往来账不会,这笔资金关联的单位这么多,只要想查一定能查出真相。总感觉已经找到了真相,但每次总是差了一步。张卫东梳理了自己的思绪,决定先从源头开始,一步一步抽丝剥茧。赈灾款走财政进入赈灾办公室,财政的责任人出示了原始单据,相关责任人签名印鉴,和银行这边的账目对接,都可以对得上。也就是说这笔钱是真实划出去的。银行和赈灾办公室的往来账,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最后接触这笔钱的,是赈灾办公室,分八次汇入同一个账户,随后彻底失去踪迹。从账面上来看,问题出现在赈灾办公室,他为什么要汇入这样的账户?谁才是这个汇入的账号是真正拥有者?调查了这个账号发的背景,发现是一家注册不到一个半月的公司,注法人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农村老太太,活了一辈子没出去村子,也不识字,公司一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业务,在赈灾办公室毫无理由地打款后,这个公司的人飞快烟消云散,公司和人都不见了。调查组向警方发出协查通告,责令快速查出结果,可是很显然,这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赈灾办公室的所有人员都被叫来询问这个账号的问题,所有人的都说不知道,大家异口同声,办公室的资金是郑主任和主办会计两人负责,钱款的去向他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完全不知情,案子查到这里又是个死胡同。调查又恢复了到了起点,张卫东急躁地走来走去,脑海里隐约触摸什么,偏偏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走出办公室,就看见门口几个人在等着,见他走出来都过来招呼,他能叫得出名字的只有市里那位姓邓的办公室主任,绿城市的大管家。“邓主任,您这是?”
“张组长,今天领导去外地开会,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郑主任家属的事是我们工作不周造成的,对不起。”
邓主任一见面就慌着承认错误,态度再好不过了。“邓主任,你太客气了,也替我谢谢蒋领导,市里安排的挺好的,一些小问题不用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
邓主任的神情放松下来说:“张组长,时间已经不早了,领导临走前交代我一定要配合工作,各位工作辛苦一定要劳逸结合,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
张卫东的眼光和他对撞了好多次,邓主任眼神坦然。晚上张卫东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卷宗的问题,忽然间他忽地坐起来,眼睛亮得像两盏灯,自言自语说:“原来是钻牛角尖了,既然前面的路堵死了,那我就从头再摸出一条路不可。”
邓主任那边却坐在主位,仰头喝了一杯酒说:“接待和沟通工作真是要命,张组长今天估计气得不轻,从调查开始就不断出事......”不等他说完其他人就笑了。“现在笑得出,将来能不能笑出来,就不知道了。”
“主任你太悲观了,他们又不能一直待在绿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邓主任叹气说:“不说他了,那些将军的老伙计那边沟通的怎么样了?”
他下首的那位苦笑说:“市里本来答应给他们盖房子,可是现在谁敢动钱,这些老家伙都不太高兴,我想老将军在意地是他的老伙计能不能吃饱穿暖,不要太在意那些农民的意见,咱们只要做好咱们分内的工作,接待好老将军就是了。”
“那调查组怎么办?”
有人大声问说。“那不是咱们能管的了的事,天塌下来反正有个子高的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