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的是李秀兰,她站在祝兰芝面前恶狠狠骂道:“生儿子,生儿子,你以为生了几个儿子了不起?我告诉你,你生的就是个贼,是畜生,他这样的人,就是一辈子坐牢都不亏。”
“臭女人,你翻天了,你敢打我?”
祝兰芝被一巴掌扇懵了,儿子被抓被她瞬间丢在一旁,她哪受过这种气。在妯娌中间她祝兰芝从没向谁低过头,哪怕是关月玲后来坐着轿车在村里进进出出,她都不愿意到嫂子跟前说好话,刚才李秀兰的一巴掌让她狂怒不已,嗷嗷叫着朝她冲过来要和她拼命。张良广站在妻子前面说:“二嫂差不多行了,你就是再闹也没用,铁蛋犯了罪,是法律要制裁他,不是咚咚,也不是我们,你今天就再闹也不会有用的。”
祝兰芝大怒说:“张老三,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拦我,方才为什么不拦她?你婆娘凭什么打我?”
张良明恼恨地说:“老三,你就是的软骨头怕老婆的没用货色,你让开,今天你老婆打了你嫂子,这事怎么办?今天她要不下跪道歉,这事没完。”
“三叔,让他们滚,我不想看到他们,在这里胡搅蛮缠没用,想看他儿子去监狱看吧。”
张卫东招呼几个壮汉把张良明两口子扔到门外。李秀兰说:“让他们这样走真是便宜他们了。”
壮汉把人扔出去后,这两人还在门口大骂,才骂了一会,就来了几个警员吓唬他们,乡下人最怕穿制服的,祝兰芝临走大叫说:“你们都是一伙的,欺负我们是乡下人,老天爷你睁睁眼吧,打雷劈死这些没良心的东西。”
张暮秋和张铁蛋不久被提起公审,二人犯罪事实俱在,被分别判处了十年和八年监禁。张卫东觉得判的太轻,但是听审大会下,祝兰芝一下子栽倒,张良明按了半天的人中,她也没醒来,冲到要走的张卫东面前伸手拦住他说:“你二婶病了,都是被你害的,你得给我钱,我要给她治病。”
张卫东停下来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刚才也听说了,我妹妹的胳膊就是因为张铁蛋觉得她不听话,怂恿别人砍掉的,张良明,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见就是仇人,你要是再敢纠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良明说:“你这个小畜生好狠的心,我是你二叔,被判刑的是你亲五叔和亲堂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意见不能大家关起来解决?非要弄到这步田地。”
张卫东说道:“亲戚,少拿亲戚来说事,不是亲戚你们还不敢这么做,我没空跟你胡扯,我说了,你要是再纠缠,我让你回北洼村也待不下去。”
张良明见哀求无用,开始在背后大骂,他和祝兰芝两人恶毒的语言就像刀子,张卫东听见也只当没听见。老汉没等公审大会就离开京城回皖北了,他这次来的突然,走的很不光彩,没通知任何人自己坐火车走的,等到张卫东听到消息赶过去时,火车都已经开走半个多小时了。送老汉回家的张良广说:“咚咚,你爷爷让我告诉你,你做的对,是他没想清楚,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张卫东听完,脑袋里不断涌现他和老汉相处的情景,这个老头不糊涂,脑子是清楚的,张卫东和别人的冲突,老汉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这边,但是只要是和家里人的矛盾,老汉就会使出很多昏招。总想一碗水端平,却又没能力一碗水端平。他更清楚自己的好日子都是张卫东给的,却又总在下意识地道德绑架亲孙子,想让他帮老二一家,但是他忘记了一句古话,升米恩斗米仇,吃得多了一切都变得想当然,还会咒骂对方给的太少。张卫东能了解老汉这样做的真正想法,却不会跟他共情,人年纪大了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自己本身不够强大,却事事都想在中间和稀泥,这是谁都不能纵容的。张悬还年轻,伤势恢复的很快,只要张卫东在身边,她就会像没事人一样似得,在哥哥面前说说笑笑,但是只要等张卫东走出病房,张悬就会立刻收起笑容,所有的快乐和乐观都是伪装。她不希望哥哥为自己担心。她还年轻,人生都还没真正开始,就遭遇到现在的灾难,不可能不在意自己身体缺陷。妹妹不知道的是,她在病房里落泪,张卫东就在病房外面看着她落泪,隔着一堵墙,两人都无比悲伤,时间过去的越久,张卫东的内疚越多,妹妹是被自己连累了。上辈子虽说生活平淡,柴米油盐,但哪怕到张卫东重生而来的时候,她都是健健康康的。而这一次她才十五岁,却断了一条胳膊。这莫非又是老天爷在惩罚自己?老天爷,你要怎么对付我都冲着我来,不要连累我苦命的家人。苍天无言,生活还要继续。张浩康的腿一周就长好了,他来到病房叫着姐,然后有些害怕地看着胸前吊着纱布的姐姐不敢走过来,张悬看到他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以前最喜欢粘着她的张浩康居然不敢靠近自己,这让她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张浩康的眼神让她想起自己永远失去了一条手臂,自己已经是个身体有缺陷的残疾人。张卫东鼓励张浩康说:“康康,你刚才不是还说想小姐姐了吗?你看,她不就在那里?”
说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张浩康的心情慢慢安定下来,走向张悬说:“姐姐,你怎么了?”
张悬说:“康康,你不认识姐姐了?”
张浩康用力点头说:“认识。”
说着他在张卫东的鼓励下,慢慢走向张悬说:“小姐姐,你一定很疼吧。”
张卫东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张悬说:“我不疼。”
说了几句话,两姐弟很快熟起来,张浩康说:“姐,你快点好吧,等你好了,咱们在一起出去玩。”
“好,等我好了马上出院带你去玩。”
得到张悬的保证,张浩康这才高兴起来,被绑匪绑架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似乎被隐藏了,忘记了那段可怕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