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了。她坐在教室里,心神不宁,打沈洛然的电话,始终是关机的状态。她担心。人啊,真的是个奇怪的物种,他在的时候你烦,不在了,又止不住的担心。楚苏说,夏微凉是要恋爱的节奏,逼问了好久,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夏微凉却一口咬定没有。实在坐不住,最后,乖乖女生平第一次翘了课,又跟同学借钱,买了张全价机票直接去了沈洛然拍戏的城市。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电闪雷鸣,飞机受影响,在半空中盘旋了好久,迟迟无法落地。机舱内也引起了不小的躁动,乘客们担心害怕,空姐一遍遍的安抚。尽管如此,夏微凉的一颗心还挂在沈洛然的身上。虽然她还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喜欢上沈洛然了。喜欢他泼皮无赖,喜欢他淡漠疏离,喜欢他惊天动地的打扰,喜欢他身上烟草的味道......她曾问过楚苏。“我可以喜欢一个很优秀、很耀眼的人么?”
夏微凉一直都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或者说,是个胆小的人,对于没有把握的人跟事,都不会主动接触。她怕受伤。对于沈洛然,从开始悄无声息的靠近,到最后堂而皇之的强势进入她的生活,她是恐惧的。她怕自己的心也会沦陷。沈洛然是那样的耀眼,如同太阳,不需要任何人的光也能独自发亮。可楚苏是个一直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对于任何事,都是勇往直前。“微凉,或许你都不知道,其实你也是个很优秀很耀眼的人,你以为别人是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是一道不输任何人的风景。”
沈洛然一直忙着处理剧组的事,电话忘了充电,等想起来要跟夏微凉报个平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手臂有伤,正在医院换药。“陆凡,你电话给我。”
他给夏微凉打了个电话。夏微凉一听是他,立刻带着哭音儿,问:“你在哪儿呢?”
沈洛然心疼,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不冷静。刚想说出自己没事,就是一点小擦伤,可想了想,又改了口,说:“我在第四医院,伤的...有些重,你...可不可以来看看我?”语气可怜又隐忍。他想她了。夏微凉一听,鼻音更重,明明不是爱哭的性格,可这会儿就是忍不住的掉眼泪。“我刚下飞机,我来了,我已经来了,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就去找你。”
沈洛然明显一愣,不确信的问:“你来了?来哪儿了?”
“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
沈洛然瞬间捂住话筒,他怕自己高兴的笑出声,可终究没忍住,嘴角的笑容越放越大。陆凡瞧他神经兮兮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问:“咋了三哥?刚才大夫打错药了?”
沈洛然破天荒的没揍他。“跟你小嫂子说,我伤的严重,快不行了,然后把医院地址给她。”
陆凡嘴角扯着坏笑,挑了挑眉头,贱兮兮的说:“你可真缺德!”
沈洛然没理他,直接将电话塞到了他手中,还不忘威胁道:“管住你那破嘴,别露陷了。”
夏微凉赶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她浑身上下被雨浇的透彻,齐肩的短发湿淋淋的贴在脸颊上,模样狼狈不堪。此刻,沈洛然气若游丝的躺在病床上,头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上面还渗出了殷红的血。他面苍白,唇干裂,这样一幅虚弱的模样很难将他与平日里矜贵高傲的人联系到一起。夏微凉望了眼陆凡,眼里含着泪,轻声问:“大夫怎么说?”
陆凡叹了口气,不安的伸手去摸烟,刚想点,又无奈的放下了后。“不太乐观,医生说伤到了脑子,能不能醒,全看他造化了。”
沈洛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傻玩应儿,撒谎都不会,俩人刚刚通过电话,难不成刚刚还是醒的,挂了电话就成植物人了?夏微凉只顾着伤心,根本没怀疑。她坐在沈洛然的床前,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的掉眼泪。她伸手,薄凉的指尖轻轻的搭在了沈洛然的手背上,不去握,也不动。久久后,忽而低头,在他额间印了一个轻若鸿毛的吻。“我来了!”
声音很轻,又似很重,好像穿破了重重阻隔,直达心脏,狠狠的敲了一下。那是陆凡第一次认识到这样的夏微凉,不似上一次,骨子里透露着一股子冷漠。她眼睛很大,很空洞,眸光落在某一处,像是看着,又像是没看,满是黯然与伤神。陆凡以前总觉得沈洛然没出息,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直接弄上床不就好了?女人要么爱钱,要么爱颜。三哥啥都有,不怕。可此刻,他好像知道沈洛然为什么那么想要夏微凉了。原来爱情,也可以隐忍与卑微。她倔强的让人心疼。那是一种怎样的自我控制与折磨?明明很普通的一个场景,甚至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可陆凡就是觉得刺眼,不仅刺眼,连心都跟着莫名一疼。他想,夏微凉就该跟了沈洛然。谁他妈阻止,他都不答应。“那个...小嫂子,医生说,你得多跟三哥聊聊天,说说心里话,不然,三哥永远也醒不过来。”
陆凡想帮你沈洛然,可这法子真不妥。沈洛然怕夏微凉回过味儿,想起他不是昏迷不醒,再生气,于是自己睁开了眼。这一睁开,自己都吓了一跳。夏微凉满脸的泪水,像是绝了提的河流,奔腾不息。他静静的看着,心疼的无以复加。是不是太过了?他反思。陆凡看见沈洛然醒来后,知道这谎八成是撒不下去了,识趣的先撤了出去。沈洛然躺着没动,他伸手反握住夏微凉,问她:“你生气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