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回去吧。你俩在这里,也是合起伙来气我。”
陆母神色怏怏,不满的挥手催促陆霁川离开。“那您好好休息。”
陆霁川轻叹一声,走出陆母的病房。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婆媳关系上。强悍如陆霁川,短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陆霁川出来,正好印上何诗淼抬起的视线。“要走了吗?”
“嗯。”
陆霁川低低的应了一声。何诗淼一愣,低头放下手中的牙签,把刚做好的水果拼盘放到桌上用透明纱罩盖好。“走吧。”
陆霁川拿起衣帽架上的围巾搭在颈部,又把羽绒服递给何诗淼。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听见关门的声音。陆母从床上坐起来,正要站起身。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桌上的商务手机,陆霁川刚才顺手放在这里,走的时候忘了拿。“这孩子,粗心大意的。”
陆母拿起陆霁川落在病房里的手机,手指刚滑过屏幕。陆母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上一次,自己偷偷删除陆霁川信息引发的事端。不由得顿住了,脸一阵红一阵白。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浅淡的光线透过晶亮的玻璃传过来,温度仿佛被隔绝在窗外,显得有些薄凉。料峭的风徐徐的吹过,撩起何诗淼乌黑秀丽的长发。绯色的唇倔强的轻抿着,明媚娇柔的小脸上不见一丝委屈的神色。陆霁川突然停下脚步,深邃的眸定定的注视着何诗淼。何诗淼跟着停下脚步,疑惑回望。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却可以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做到委曲求全。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丝委屈……这样的何诗淼,懂事到让他心疼。“以后,不要来医院了。”
陆霁川伸手抵着额头,掩饰眸中翻涌的情绪。陆父陆母对何诗淼的冷淡,他都看在眼里。“那怎么行。”
何诗淼没有注意陆霁川异样的表情。“伯母还在住院,你每天又这么忙,我不替你照顾她,谁替你照顾?”
“我已经问过主治医生了,母亲病情恢复的很好,在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每天要忙着煲汤,下午还要练习钢琴,晚上还要陪我在跑一趟医院,太过辛苦。”
何诗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秀眉轻扬。“你是在心疼我吗?”
“是。”
心疼你被冷淡对待,却什么也不说。陆霁川冷凝了眉,怜惜的拥她入怀。何诗淼从他怀里抬起头,水润的眸子闪耀如星。“我知道陆伯母不喜欢我,所以我每天只去看她一次,免得惹她心烦。她是长辈,我孝顺她是应该的。”
“我心疼怎么办。”
陆霁川垂眸看她,大手将她拥得更紧。“心疼也只能忍着啊。”
何诗淼抿着唇咯咯的笑着,眼中明媚的光彩流溢。“往后的日子还长,我要一直孝顺伯父伯母。能让你一直心疼我,也是一种幸福啊。”
陆霁川,你是永远不会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的无奈和悲哀的。……薄凉的天光里,陆母拿着一部商务手机。愣愣的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何诗淼和陆霁川的对话,她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来何诗淼真的把她当长辈在孝顺,每天来医院,不是为了看她的笑话,也不是为了在陆霁川面前作秀。过了许久,陆母才缓慢的转身,沉默的回到病房。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仍旧继续着,何诗淼今顿的汤有些费时间,等汤煲好,已经临近午餐的时间了。年关将至,公路上的车辆也越发的多,一堵几个小时的事情经常发生。何诗淼提着装汤的保温盒来到地下室的储藏间,把新买的单车搬了出来。正在喂食白孔雀的花匠大叔看见了,粗着嗓门搭话。“夫人,冬天骑单车,很冷的。”
“没关系,一会看暖和了,就当是锻炼了。”
何诗淼擦干净单车上落的灰,把保温盒放好。运动废材主动骑行去医院,陆霁川要是看见她今天的举动,应该很欣慰吧。果不其然,去医院的那条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何诗淼骑着单车左弯右绕,总算在十二点之前敢到了医院。把单车停好,抱着保温盒小跑着进了电梯,这才有空对着电梯里的镜面擦拭额头上的细汗。站在淡绿色的病房门前,何诗淼深吸的一口气,抬手敲门。不一会儿,刘嫂和善的脸就探了出来。“每天这点门一响,我就知道准是少夫人。”
刘嫂侧身让何诗淼进来,殷勤给何诗淼倒了一盏热茶。看见何诗淼额上的细汗,刘嫂疑惑的看了看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寒风阵阵。“外面这么冷,少夫人怎么还流汗了?”
何诗淼把保温盒放在小方桌上,接过刘嫂递过来的茶盏,不好意思的笑道。“今天煲汤用的时间太长了,我担心赶不上午餐的时间,所以骑单车来的。”
“少夫人真有心,我家儿媳妇要是有少夫人一半的孝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嫂微笑着看着何诗淼感叹,没有留意陆母从里间走了出来。“不是让你去拿午饭吗?怎么还不去。”
陆母冷冷的说道,视线扫过何诗淼,很快又不自在的移开。“是,夫人,我马上就去。”
刘嫂脸色一白,赶忙起身离开,去拿医院准备的午饭。陆母施施然的走到沙发边坐下,何诗淼抿了抿唇,拿起保温盒走到陆母旁边坐下,嗓音轻柔。“伯母要不要先和喝点汤,暖暖胃?”
修长白皙的手打开保温盒的盖子,浓郁的香气就飘了出来。乳白色的汤冒着热气,碧绿的细芹宛如一根根碧玉,在袅袅的水雾里幽幽的起伏。陆母高昂着头,斜斜的睨了茶几上的海带细芹谈一眼,喉头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又极其不自然的移开目光,紧抿着唇不说话。何诗淼不明白陆母的心思,见她不说话,迟疑了一下。抬手舀了一小盅递到陆母面前,乳白色汤在青瓷的小盅里微微晃动,散发着浓郁诱人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