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那么的无助,身为一个医生却犯这样的错误,苏颖棠真的是感觉到很失落,无地自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累赘一般的存在,若是没有当初,南宫瑾煜会不会就好过点儿?人哪怕总是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来,但总归不是一块木头或者一件机器,还是具备人才独具的感情。从前苏颖棠冷漠,但如今,她愧疚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那孤莫无助的眼神,令南宫瑾煜不忍。“我没事……”忍住伤痛,南宫瑾煜尽量地扯开一抹笑容来,让苏颖棠能够安心。看着他的表情,苏颖棠就知道他是在强撑,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愧疚,一时间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毫无预兆地就哭出来了。“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以往在人前嚣张跋扈,机灵古怪的苏颖棠,竟也会有如此小女生的一面,倒是让南宫瑾煜开了眼界,心中也十分地安慰。“没事,我真的没事的。”
伸手上前去抚摸她的脸颊,南宫瑾煜难得温柔地安慰着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哪会有这么手忙脚乱的时候呢?遇事总是十分淡定的她,在和南宫瑾煜之间稍微出现一点儿男女之间逾越的事情,她就会慌张,很是怪异,一点儿也不寻常。寻不到根,找不出所以然,只是每一次过分亲密的接触,苏颖棠都会感觉到心跳加速,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现在浑身发烫,更是热得不行,只是不知道这脸颊有没有跟着红了,真是丢死人了。“没事的,那是你做的饭菜吗?刚好我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想让她一直沉浸在内疚之中,南宫瑾煜眼神瞥见了床旁的石桌上放置的端盘里的食物,故意转移了话题。“嗯,我只会做几道菜,有些粗糙,可能不合你的胃口,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东方域估计也不会动手给我们下厨,山珍海味是吃不上的了,你将就着吧!”
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苏颖棠,将端盘里的食物一盘盘端出来放在桌上,一边和南宫瑾煜解释着。她认为,像南宫瑾煜这样出身就高贵的人,肯定是一口鲍鱼一口鱼翅金贵地养着的,像她煮的这样一桌子粗茶淡饭,定然是吃不习惯。听着她的话,南宫瑾煜扫了一眼桌子上清淡的菜色,没有什么嫌弃,比起以前那一段日子吃的,好很多了。“不会,肯定很好吃,我吃得习惯。”
端起饭碗,说完,他就开始夹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只是不了解他过往的苏颖棠,仅仅是单纯地认为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感觉到甚是欣慰。慢慢地端起筷子来,和南宫瑾煜一同吃着,时不时还给他夹菜,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即便家徒四壁,但依然能生活得幸福。起码在这一刻,苏颖棠有这样得错觉,想要和南宫瑾煜一直这样,哪怕只有粗茶淡饭的日子,两人相依相偎,都能够过得快乐,平淡便是幸福,她不需要轰轰烈烈的人生。两人相对无言地沉默地午饭吃完了,虽然无言,但两人似乎有那么一刻到达了心照不宣的地步,有了磨合的默契。接下来的几天里,南宫瑾煜在苏颖棠的照顾下,恢复得很快,身上伤口开始结痂愈合,绷带也一层层地褪了下来,然而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是刺得苏颖棠的眼睛一酸。“我没事,已经不疼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拆卸绷带,泛红的眼睛里徘徊着几颗滚烫的泪珠儿,南宫瑾煜伸出略显粗糙却分明温厚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柔声地安慰道。“嗯。”
忍住想要掉落的泪水,苏颖棠点了点头,细心地低头认真地为他穿衣。在悬崖下的日子已经飞快地过去了一个月了,苏颖棠不清楚他们坠崖之后上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如今他们已经养精蓄锐,就等着蓄意待发了。或许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死了,那他们就不让那些想他们死的人如愿,好好地回去吓他们一跳。相互的扶持和照顾也让原本视对方为冤家的两人的心愈发靠近,更加磨合,逐渐地培养出了两人之间的默契。说不清是因为同病相怜,还是因为那股懵懂葱茏的爱意,两人之间的相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给,我按照约定,你们离开的日子,就还你,帮你改良过了,比较贴合透气,以后你可以不用经常性地卸下来清洗,这个是贴合你的肌肤的,用我给你配置的特殊药水沾上去,除非用我给你的卸妆水,不然谁也弄不下来,当然,对你的皮肤也不会有太大刺激,大概两月换一次就好。”
东方域把包裹着苏颖棠的东西递给了她,顺便帮她这些伪装工具改良了一番,让她更加好用。呆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包袱,苏颖棠顿时无言以对,她的确是不喜欢东方域这笑面虎的性格,但是也不能片面地说他这个人不好,虽然看起来就跟狐狸一样的狡猾,而实际上也的确是只狐狸一般的人物。起初会有些片面过激的消极想法,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苏颖棠心里也清楚,东方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谢谢。”
接过那包袱,苏颖棠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一会儿金雕会带着你们出去的,上去之后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走了,我可不了解那上边的情况。”
始终如一地露出那一抹稍显虚假的笑脸,东方域用一贯的语气对着苏颖棠叮嘱道。不同于最初见面,苏颖棠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风格,并没有最初那么讨厌,到了离别的时分,竟还有点儿舍不得了。“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呆着这儿很无聊,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啊!”
相处下来才知道东方域从来没有踏足离开过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自给自足,这领原本对他存有讨厌的苏颖棠转而变成了敬佩与佩服,更多了几分正面的想法和情绪。“不着急,我们会再见面的。”
东方域笑笑,别有深意地说道。苏颖棠看不透他这个人,自然也不懂得他的深意,因此她以为他的“会再见”,是说他们还会再掉下来一次,顿时就连忙摇头挥手道:“不不不!你都不出这悬崖,要见你得摔下来,这么玩命的东西我可不想再体验多一次。”
“哈哈!”
闻言,东方域仰头大笑,却没有挑明。“好了,我们得抓进时间走,从这儿回到京都,还得一段时间,越早越好。”
至始至终都沉默在一旁倾听两人对话的南宫瑾煜,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东方域,没有搭话,也没有告别,拉着苏颖棠的手,转身就上了金雕的后背。“哎!”
没有反应过来的苏颖棠就这么被扯上去了,身体被紧紧地禁锢在南宫瑾煜的怀里,躺在他的胸前没办法行动自如。金雕展翅飞翔,已经往着上空飞了将近三十米,苏颖棠回头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来对着地下的东方域挥了挥手,才安然地朝着悬崖上看去。负手站立在下方的东方域看着渐行渐远的金雕的身影,从庞然大物化作了天边的一颗小豆子,直至被迷雾掩去了行踪,才讪讪地收回来目光,转身往自己得住所走去。“南宫瑾煜,你是不是不喜欢东方啊?”
这些日子以来,自南宫瑾煜见到了东方域以后,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也不怎么和东方域说话,常人眼里看来,好似是对他不喜欢,甚至于,苏颖棠感觉出了讨厌。“没有。”
然,目视前方的南宫瑾煜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两个字,很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因此苏颖棠也判断不出是他是在口是心非,还是真心实意。耸了耸肩,苏颖棠觉得也罢,反正她也没把东方域的话当真,只觉得彼此不可能再见面了,说这个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就把这个问题给抛到了一边去了。金雕展翅飞翔,平稳地落到了他们摔下悬崖前那片空旷的落脚地,把他们放下以后,又飞回了悬崖底下。“谢谢啦!”
虽然不知道那金雕通不通人性,可万物皆有生命,一向崇尚尊重生命的苏颖棠觉得还是要感谢一下金雕的帮助,便冲着悬崖底下它离开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回音绕梁,直至再也看不到那金雕,苏颖棠才罢休地转回身来。四处环顾了一周,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茂密的森林,路都差不多,看得苏颖棠眼都花了,而且当初还是乱跑闯进来这里,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你还记得路吗?”
看到眼冒金星的苏颖棠,只好看着南宫瑾煜向他询问。“你跟着我就好。”
没有多说什么,南宫瑾煜牵起她的手就往着森林内部走。没有挣扎,他温暖而宽厚的手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在了里边,无比暖和舒适,令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心底里也有一把声音告诉苏颖棠,安心地跟着他走便是了。皇宫内,一片寂静,南宫翎得知南宫瑾煜和苏颖棠不慎坠崖之后,心里悲痛万分,更因为悲伤过度而倒在床上,不能顾及处理政事,便交付于大王爷和二皇子共同处理。谁人不知,三王爷的死定是有阴谋的,可这皇家的事情又有谁敢管?既然事已至此,他们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皇上将政事交付给了两位皇子,就说明两人是除却三王爷之外他最信任的人。如今最强的竞争对手已经消失了,三国鼎立的局面变成了两国争霸,他们必须看清楚局势,看看谁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然后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后宫内,皇后坐在寝宫大厅的座椅上,一手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脸上带着一丝的得意和欢喜,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恭喜娘娘,这下子,二皇子他定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论辈分,虽然大王爷和三王爷都是前皇后的孩子,大王爷更是嫡子,可皇上一直没有封他为太子,足以见得辈分并不能算作太子的考核标准,论才华,定是二皇子更优秀,看来……”“哎!”
站在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看到她似乎兴致勃勃,想要讨好她拿点儿赏赐,嘴巴犹似涂了蜂蜜一般的甜言蜜语,却被皇后抬手忽然打断。“隔墙有耳,再说了,现在都还没有定下来呢!”
她说得虽然听起来是谦卑的话,但语气中透露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所表现出来的想法很明显和她所说的不相符合。贴身宫女闻言,弯身更加贴近,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放心,最大的障碍我们都已经消除了,不会再有意外的了,您放心。”
“哈哈!”
听到这话,皇后的心里愈发地赏心悦目,举起茶杯就是痛快地一饮,眼中写满了骄傲得意。“贺喜娘娘。”
贴身宫女嘴里也挂着符合的笑容,又阿谀奉承了一句。“办事还不错,去领赏吧!”
皇后听得心里欢喜无比,金口一开,顿时让贴身宫女眉开眼笑:“是,谢谢娘娘!”
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出门去领赏,留下皇后一人在房内继续自己的臆想。在南宫瑾煜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南宫皓轩娶了当初对他不屑一顾的落欢楼的花魁当了侧妃,而按照当初的约定,娶了苏紫寒当了正妃。可即便随了自己当初的约定,苏紫寒这个正妃却当了不怎么高兴,反而觉得有些孤独落寞。她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用大王妃这个身份来好好教训一下苏颖棠这个不识好歹的,然如今却听说她和自己心爱的三王爷双双坠崖身亡,心里多有不忿,真的是连死都要和她对着干,竟然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死。心里积压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她恨不得也跟着跳下崖去找出苏颖棠的尸体来好好折磨一番,以泄她心头之恨。然这终究只能是幻想,没有了对手,苏紫寒除了感到寂寞,感到悲凉,表面风光地嫁进了大王爷府,但其实只有苏紫寒她自己知道,从进门到现在,南宫皓轩不曾动过她一根头发,每天都只会往那个凌轻舞的房间跑。虽说她并不爱南宫皓轩,可眼下他可还是太子的候选人,皇后的位置一定得属于她苏紫寒的,如果此时让一个侧妃夺了去,她多没有面子?加之府上的人都开始取消她这个有名无分的大王妃,说她空有虚名,在这儿府上,连号召人的气势都没有了,一个下人都能把她踩在脚底下,这让在丞相府一向霸道横行的苏紫寒怎么容忍?既然南宫瑾煜不在了,她就得缠死南宫皓轩,怎么也得把这后位给拿下来,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上!端着精心调配的果酒,苏紫寒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扭着水蛇腰,曼妙的身姿在长廊中穿梭,确是伊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