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手上忽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赵宜荷停止了摸脸的动作低头望去,是一个镂花的胭脂铁盒子,很精致,看起来就非比寻常,里边装着的东西,说不定真的是千金难求。害怕自己的面容受到半分丝毫损伤的赵宜荷并没有思考那么多,打开了盒盖,一股莫名幽幽的淡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味道十分好闻。再定睛看下去,盒子装着的是淡粉色的犹似膏状的物体,拿着凑近鼻尖闻了闻,除却那股淡香,并没有其他异样的味道。虽然赵宜荷很担心自己的脸会出问题,但是对于苏颖棠,她还是依旧存有戒备心理,目光看了看胭脂盒子,又抬头看了看苏颖棠,如此来回几次,也没有说话,可眼中的不信任昭然若见。“妹妹是担心这胭脂有问题吗?这可是你还没来到这府里的时候,王爷赠予我的,本王妃用得还可以,是看到妹妹脸色不佳才转赠予你,不然我还不舍得呢!”
苏颖棠收回搭在她手上的手,侧过身去,留给赵宜荷一个忧伤的侧脸。“哎,看来妹妹,是觉得我这个姐姐心里歹毒,会害了你是吗?”
悲伤地轻叹了一口气,苏颖棠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似要把泪水给挤出来,表情看上去十分地委屈,而说话的声音略带着哽咽,话语也锋芒毕露,直接就把赵宜荷对她的态度给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如此突如其来的话让赵宜荷愣了一愣,苏颖棠这话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她,如果不接受这份礼物,就是对她的大不敬,况且她也提到了这是南宫瑾煜送的,要是拒绝……那也是驳了南宫瑾煜的面子,之后苏颖棠跟别人说起,她身边的人又把事情添油加醋,夸张起来的散播出去,到时候她就真的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来,赵宜荷谄媚而奉承地对苏颖棠说道:“哪里!姐姐真的是看错宜荷了!宜荷犹豫不决只是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宜荷收了,王爷会怪罪我!但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哦!没关系,那……妹妹要不要现在用用看?你的面色真的不怎么好。”
听见赵宜荷一番循规蹈矩的说辞之后的欣然答应,苏颖棠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身子正过来,看着赵宜荷,劝着她去用。“这……不如妹妹回去再用吧!这毕竟还是在外边,不合适呢!”
虽然苏颖棠说这份东西是南宫瑾煜送的,但不否定其中她动了手脚,赵宜荷可不信任苏颖棠这个从她出现开始就保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脸的阴险女人。从前是她太过低估苏颖棠了,还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软柿子,可如今看来,她就是一口井,深不见底的井,看不清她的想法,更猜不透她想做什么。原本还想着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这个苏颖棠的,但现在赵宜荷不得不从长计议了,苏颖棠是个难搞的角色,不能掉以轻心。“没事!来,让姐姐帮你!”
几乎没有给赵宜荷任何拒绝的机会,苏颖棠夺过了她手上的胭脂盒,伸出一个手指来往里边抹了一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赵宜荷的脸上又是狠狠地一抹。“啊!……”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赵宜荷,都看不清楚苏颖棠的动作,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她脸上忽而传来的一股冰凉舒适的感觉,勾回了她的思绪。“怎样?舒服吗?”
苏颖棠轻轻地把抹在她脸上的淡粉色的护肤膏给推散开来,均匀地在她的脸上涂抹着,并且询问她是否舒服。冷静下来的赵宜荷仔细地去感受是否真如苏颖棠所说的舒服,果不其然,胭脂盒里的东西涂在脸上,顿时令她觉得心旷神怡。“哎?这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不觉被这份感觉给带走的赵宜荷,覆上自己的脸颊,学着苏颖棠的动作把膏液给推开抹匀,好奇地望着苏颖棠。“这个啊……是一件美容圣品。”
苏颖棠默默地擦干净自己手上残留的膏液,然后不露痕迹地冲着她微微一笑,十分含蓄而隐晦地给她解释。“哦……果然王爷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了然地点了点头,赵宜荷都没有意识到苏颖棠的说法不过是在敷衍她而已,一边抹着,一边抬头,摆出花痴的表情看着天空。“是吗?”
“嗯!”
赵宜荷郑重地点了点头,尔后脑海里闪现出各种与南宫瑾煜之间的遐想,可才持续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忽而脸上传来了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由轻变重,变得无法忽略。“怎……怎么回事?”
因为痛苦,赵宜荷的面目和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脸上犹似被火灼烧的剧烈疼痛让她直想在地上打滚。“苏颖棠!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才意识到事情的诡异的赵宜荷,看着手中的胭脂盒,那淡雅的粉色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惊恐地扔掉手上的盒子,赵宜荷凶狠而质疑的目光投向苏颖棠的身上,认定就是她算计了自己。“咦?妹妹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还有啊!怎么你的脸都红了一片了!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啊?”
面对赵宜荷的谩骂嘶吼,苏颖棠装作恍然的模样,不明白她在讲些什么,看着她愈发通红的脸,因抬起而衣袖滑落,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的手臂上,明晃晃地出现了一点点的密集的红点。看着装疯卖傻的苏颖棠,赵宜荷愤恨的目光转而变为杀戮,她恨不得上前去撕裂苏颖棠那张装模作样的嘴脸。明明就是她送给她的胭脂盒出现了问题,而她竟然还说是怎么回事?见过不要脸的,赵宜荷当真没见过睁眼说瞎话这么不要脸的。“苏颖棠,你别装了!是你给我用的这个胭脂出了问题!肯定是你动了手脚!”
火辣的刺痛过后,赵宜荷就感觉到身上周身都其痒无比,不停地一边用手抓挠自己全身各处,一边朝着苏颖棠谩骂。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赵宜荷算是彻底地撕破了脸了,那苏颖棠又怎么好意思再装下去呢?一个人的独角戏不好唱,更不好看,她才没这个心思像赵宜荷一样,得了便宜还在这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当赵宜荷的谩骂声落下之际,苏颖棠明显摆出来的担心的嘴脸瞬间就变化了,变作了冷漠无比,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像一把利刃直直地看向了赵宜荷,不禁令她背驱一怔。“苏颖棠,你别不想承认!这东西是你给我的!我是用了以后才出现这种情况!我一定向王爷禀告!让他休了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捂着自己其痒无比的脸,赵宜荷的面部几乎陷入了扭曲的状态,看起来十分难受,却不敢去挠半分,害怕自己动手把脸给挠破了,那不就是顺了苏颖棠的意了吗?她才没那么笨。可她的确陷害了自己,赵宜荷不会轻易地放过,既然她出手了,借着这个机会把苏颖棠给拉下台,也算是件好事。然,赵宜荷似乎忘记了些什么,本以为苏颖棠会惊恐大叫,之后跪下来向自己求饶的,可等到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又稍等了片刻,始终没有得到关于苏颖棠的任何回复。艰难地睁开眼睛来,映入她眼中的依旧是苏颖棠那张不慌不忙的嘴脸,眸子中的冷静未曾减去半分半毫。“苏颖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说?不敢和王爷告状?以你这副尊荣,你认为王爷会信你留你吗?”
以为是苏颖棠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赵宜荷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向她告诫道,并且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相信她是斗不过她赵宜荷的。话音落下,苏颖棠几乎是无缝隙连接上了她的话,随后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笑:“呵呵,是吗?”
讥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好似在看一个笑话般看着赵宜荷,觉得她的话不仅幼稚,而且十分可笑。“你笑什么?你疯了吗?你快要完蛋了!苏颖棠!搞清楚你自己的处境,你快要完蛋了!”
见苏颖棠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没有受到她言语的丝毫挑拨,赵宜荷实在是既恼又怒,恨不得上前去立马把这个阴险的苏颖棠给结束掉。“处境?赵宜荷,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把陷害的帽子扣到我的头上,我能说什么?可你也别忘了,只有两个人,你认为单凭你说的,有用吗?证据何在?你怎么证明这盒东西是我的?”
苏颖棠把手举到自己的面前,优哉游哉地细细查看自己的手,连正眼也没看赵宜荷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也许最初她支开所有的人只是为了让她自己用糕点陷害更方便一点儿,到时候趁着人来到之前把糕点销毁了即可,可如今,赵宜荷却被她的这个动作给毁了。一时间,赵宜荷被说得哑口无言,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着,告诉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被算计了,就在她还乐滋滋地想要害苏颖棠的时候,就被算计了。“是不是我说得太对了,所以你没话可说了呀?”
迟迟没有听到对面那张尖牙利嘴说话,苏颖棠转头得意地看着她,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的挠着自己的身体。自作聪明,心存歹念的人,终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苏颖棠从未有想要和谁作对,可偏偏,这些把自己没办法实现的愿望的错误归咎在别人的身上,并且想方设法地去陷害,实在是让苏颖棠忍无可忍。“你!……”赵宜荷愤怒地站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坐着的苏颖棠,想要骂她,却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别你了,赵宜荷,你若是认为你有足够的证据,大可去跟南宫瑾煜说,我不会阻止你。胭脂盒已经碎了,里边的东西,可和你这桂花糕里的,一模一样。大家都知道这桂花糕是你带来的,你认为,你的话还有说服力吗?”
虽说不想要再打击赵宜荷的信心,可看她一副势要将苏颖棠给不择手段地除掉的面孔,苏颖棠就忍不住再落井下石一句。犹似晴天霹雳,赵宜荷错愕地看着苏颖棠,嘴巴惊讶地微张着,没有回话,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盘中的桂花糕,以为自己设计得天衣无缝,殊不知……“你,你别血口喷人!苏颖棠,如今是你害我!你竟反过来咬我一口!”
赵宜荷否认桂花糕里存有猫腻,故意把话题给扯开了。“血口喷人?这不应该是你的专利才对嘛?”
点着自己的下巴,苏颖棠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来,清楚她是在逃避,却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嘲讽了下去。“……”这一次,赵宜荷是当真没有话说了,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顶着红彤彤的脸颊,气愤地瞪着苏颖棠。“赵宜荷,做人厚道点儿,我没想过和你争南宫瑾煜,你也就安分点儿,人终归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你这样,迟早引火自焚。”
见差不多了,苏颖棠起身来,正了正面色,走到赵宜荷的面前,认真而严肃地下达了一句警告。话末,也不去看赵宜荷的面色有多难看,转身准备离开凉亭,然而不过踏出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赵宜荷咬牙切齿的声音。“苏颖棠,你休想,我赵宜荷才是南宫瑾煜唯一的女人,今天我大意让你暗算,他日,你不会那么好运的。”
所谓吃一垫长一智,这一次赵宜荷承认是自己的舒服大意才会败给了苏颖棠,但下一次,她不会再这么傻乎乎地被耍了。听到赵宜荷的这一句宣言,苏颖棠没有回头,脚步也不过停顿了半秒,继而转身没有再回应地离开了凉亭。看样子,以后有得烦了,赵宜荷想必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能见招拆招了,苏颖棠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小姐!你怎么样了?”
担心地在原地来回徘徊的红袖始终关注了凉亭的情况,可由于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好像赵宜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猛然地站起身子来对着自家小姐说了什么,紧接着,苏颖棠就淡定地起身回了几句话,再然后,就看到苏颖棠回来了。红袖心里很慌,就怕赵宜荷使出什么阴险的手段来害了苏颖棠,所以当一看到苏颖棠出来的时候,就赶忙冲上前去向她询问状况。“没事,别担心,就算有事,她也不敢到处说。”
向红袖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简答的一句话,就把红袖心里的担忧给消除了。“那就好,小姐,我们以后还是和赵宜荷少接触吧!”
可红袖始终不放心,觉得这次之后,赵宜荷若是没有得手,下一次肯定还回来找苏颖棠的麻烦的,还是远离比较好。“没事的,我有分寸。我们回去吧!”
经过一番明争暗斗到后来的“炫耀”,苏颖棠真的是筋疲力尽了,揉了揉自己两眉间的穴位,放松了一下自己后,领着红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那边随着苏颖棠身后出来的赵宜荷,满身的红点,脸上红得像被炽烈地燃烧了一般,十分可怖,当即就把她的随身侍女给吓到了。“啊!赵侧妃,你没事吗?”
其中一名斗胆地上前去想要关心一下。“你瞎了眼啊!看我本妃这样你说有事没事?”
心情非常不好的赵宜荷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当即就瞪了那个侍女,把在苏颖棠那儿受的气全部撒在了她的身上。那名莫名更久受到攻击的侍女委屈地看着赵宜荷却不敢还嘴,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赵宜荷一句又一句的谩骂。等到她的气消去了一大半,又兴许是骂累了,身上还带有伤才消停了下来。“赵……赵侧妃……轩然王妃还有墨奕尘墨公子家的二小姐墨琉歌来求见你。”
颤颤巍巍的,侍女看赵宜荷似乎没有力气再骂了,才敢开口把这件事说出来。“轩然王妃,墨琉歌?”
重复了一遍侍女口中的名字,赵宜荷对这两人有点儿印象,在京都也算是有名的才女,她向来和这两人没有交情,为何要来找自己?“来多久了?有说什么事没?”
苏颖棠终究做不到赵宜荷那么狠,她脸上的通红和灼热瘙痒正在一点点地褪去,变得正常起来,一边挠着自己的手臂,赵宜荷一边向侍女询问两人的来意。“回侧妃,轩然王妃和墨小姐都没说,只说了要见你,有要事相谈。”
侍女慢慢地道来。要事?赵宜荷可不清楚她们之间竟然还有要事可以相谈,转了一下眼珠子,觉得见一下也未尝不可,反正现在也没事干。“她们现在在哪儿?”
“回侧妃,在偏厅里。”
“好,带我过去。”
“是。”
身上中的毒的药效已经完全散去,除了刚才最初其痒无比的感觉令她忍不住挠出来的一些血痕之外,一切都还算正常。随着侍女,赵宜荷走向偏厅去见两个从无交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