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刁蛮任性追着他索赔精神损失费的小丫头不一样,取代的是她经历社会风雪雨霜后的失望疲惫。她……她经历了什么?龙濯坐在车里沉思起来,那拔剑弩张般的锋利下巴不再朝向方晓星,而是敛眉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方晓星的任何事情。确实,自己说出去的话,对她来说有些过于尖锐过分了。她没有受过完整的教育就出来打拼工作了,在他还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一直默默的在偌大的社会中穿梭逡巡,用她小小的身躯,勉强撑起自己衰败的家。对于任何一个同龄的女人来讲,方晓星的自尊心是强大的,她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对她的唆使言语,明辨是非,敢爱敢恨。虽然金钱观念比常人要重,但是她是没有办法,拮据的家境,她只能单单靠着自己努力打拼。记得初次遇到她在酒吧做着倒酒售酒的样子,敢冒着胆子跟他玩文字的游戏,拿走那沓钱,却没有任何她吃亏的地方。他还以为她是本性狡黠,但是看到她为了弟弟宁可自己孤苦无援,也咬紧牙关的拒绝他的任何帮助。她宁可自己通过各种方法得到钱,也不愿求别人施舍。这样坚忍不拔的女人,是有多强的韧性,才能默默一个人忍受着来自各种的不幸,而强大的立足于他面前。他刚才却差点脱口而出她是那种给钱就什么做的女人……该死的!他在说什么!龙濯眉宇之间渐渐攀上了自责,一双不再咄咄逼人眼睛低垂了下去,他看向坐在旁边那双低垂在腿间白皙的小手。手腕上面是些淡淡的抓痕,还有各种不知道哪里招来的紫色淤青,不知道是他之前愤怒这抓着她起来的还是,那个挑衅对她图谋不轨的混蛋抓的?龙濯心里不由的有些疼痛,更多涌来的则是后悔。她在外受尽了委屈,他第一时间没有替她想着,反过来却责问她到底有多少缺钱。缺钱?她当然缺!她又不是他,有着雄厚的家底,过人的背景,还有手下一心培养的最大的商业集团,他没有体会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没有住过那些拥挤的平房。她身上经历的,他也想着去亲身体验一回,在她难熬的过去为她分担一份艰苦……良久,他缓缓的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在静谧尴尬凝滞的夜晚中,格外的清晰:“对不起。”
方晓星诧异的别过头看到一双平和的眼睛正看着她,那幽深不见底黑眸中带着不可测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于此不同的是,这次她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悯惜,和淡淡的歉意,像是更大的侮辱一般撞入她的内心。他觉得她这样很可怜?他居然会可怜她不惜道歉?自己至于这么狼狈的想要一句别人的怜悯而接受道歉吗?她宁可他收回那种眼神,继续拿着不可侵犯的强势对顶她,也不要突然被人迁就觉得她很狼狈。这样算什么?简直就当她真的赤裸裸的身无分文的乞丐,在他面前苦苦夺得他的垂悯似的,她可没有求着他施舍她!世上就有一种叫自尊的东西,反冲卷席着方晓星此刻挣扎的内心,让她又愤怒又好笑。“不用你的道歉,我受不起。”
“我道歉从来不说第二遍。”
方晓星听了更是觉得他是不是自信过度了,谁要听他的道歉了?“那就别说了,从现在就放我走吧,以后我方晓星都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那些欠你的钱,我会存钱一点点还清的,我不想欠任何人的,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她高傲的头颅在夜色中扬起来,解开腰间的安全带,迅速的揩去眼角因愤怒而翻飞出来的水珠,泪,只此一滴。她绝对不做懦弱的女人,更不会白白的拿了别人的适合殷献的什么都不顾底线的做事,他把她想错了。现在误会已经这么深了,她又何必留在他的身边因为仅仅的怜悯,换回他对她的态度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如果可以,她今后都不再允许自己遇上他,那个眼神已经足够将她仅剩下的尊严都溃败成军。龙濯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她说完,宣誓着肃穆的离词,一言不发。眼前的女人欲将车门打开的时候,他把车上的门再次自动锁上了。察觉到门打不开的方晓星怒目回头,“你这算什么!”
“我说了,那只是你的想法,我的意见,还没说。”
男人不紧不慢的回应道,一把手将抗拒的方晓星拉回了他结实的胸膛上。被撞倒在他怀里的方晓星立马用力的捶打挥舞着手,要挣脱那个可怕无赖的男人,每次她决意要离开他的时候,就给她来这么一套橡皮糖的黏缠功。“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对我动手动脚!”
她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像是春日里的桃花。可是龙濯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在方晓星像前躲避之后,还往前挪了挪。“那种酒吧的工作,你别做了。以后想赚钱,可以到我这里来打扫我的房子,我的仆人一个月的工资,足够抵的上你两份工资的钱。”
他怎么会不明白方晓星此时的闷气,虽然有些话他说过头了,但是这次让她以仆人的身份在他身边干活,总不能说是他施舍给她吧?“你做梦!在你身边做事,世上没有比你更无赖的老板了。我只不过想快点偿还之前的人情,长久在你这干活,我宁可自己拿微薄的工资也不会入你的网。”
方晓星甩头拒绝了他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