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着告诉楚家的人,她和他分手了,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舆论风波。她更没想到,他为了她免受网民唾骂,甘愿背上负心汉的罪名。她说过,他们之间不存在谁负了谁呀,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尽管她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被盲目的网民们骂,可她还是好心疼好心疼他。江欣妍看林若溪伤心地哭起来,问:“你和他为什么分手呢?因为楚家的人认定是你害死楚伊人的,所以逼迫你们分开吗?”
林若溪没有回答,脑子里全是昨日分手的画面,当真是心痛欲绝。她拿起手机开机,然后登陆微博,想要再发条微博。虽然网民的辱骂,对楚惜朝并没有什么影响,可她就是心疼他,就是想要帮他分担,因为她爱他。林若溪拿着手机,犹豫了片刻,便输入:若真有来生,我还是愿在最美好的年华遇上你。林若溪正准备点发布,江欣妍忙夺过了手机:“他帮你背负了骂名,你还来搅合做什么?我敢保证,你发这条微博之后,立刻有网民回头骂你,说你脑袋被门夹了,对那个负心汉不死心,说不定还有人说你贪慕虚荣,为了楚家的荣耀什么倒贴的事都做得出来……”不等江欣妍说完,林若溪已经夺回手机:“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那样骂呢?更何况,他不曾负我,连分手都是我提出来的。只怪我们有缘无分吧。”
她点击发布那条微博,然后再次关机,随手丢下手机,喃喃地道:“就当那是我这辈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情话吧。”
江欣妍不由得叹息一声,她从没见过哪两个人,明明爱对方爱得如此之深,凡事都先为对方考虑,可偏偏不能在一起,这还有天理吗?当楚惜朝看见林若溪发的微博,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想骂她傻,他把她害成这样,她怎么还期待着来生与他再相遇呢?可他又忍不住心疼她,他都感到生不如死、悲痛欲绝,想必她也不会比他好多少吧。有时候他甚至希望,他们从没有遇见,从没有相爱,那么至少她不会过得如此悲催、痛苦吧。尽管江欣妍临走的时候嘱咐林若溪,这两天她正在风口浪尖上,千万别出门,可傍晚的时候她还是出去了。她穿着家居服,趿着拖鞋,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鼻梁上还架了副黑框眼镜,就像个邋里邋遢的普通女孩子,完全无法和电视屏幕上的大明星联系在一起。她实在是饿了,家里的食物也已经吃光了,所以必须出来觅食。只是林若溪刚下楼,就遇见了傅云深,他依旧一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模样。但傅云深见到林若溪那一刻,却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林若溪吗?林若溪和傅云深见到对方,都不禁停下脚步,有片刻的愣神。最后,林若溪什么也没说,打算绕过傅云深,继续往小区外走去。傅云深却抓住林若溪的胳膊,担心地问:“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不就是分手吗?用得着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林若溪扭头看着傅云深:“我饿了,是朋友的话就别那么多废话,陪我出去吃饭吧。”
傅云深从昨晚就开始打林若溪的手机,可一直关机,根本联系不上她,所以今天下班就直接过来找她了。他心里本来很生气很愤怒的,可她开口说饿了,他心里的怒气却发作不出来。他把她往楼上推:“你这个样子出去,就不怕被记者拍到吗?上楼去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林若溪摇了摇头:“我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再呆下去就该疯掉了。”
她冲他轻轻笑了笑:“有你在,就算有记者拍到,也未必敢把照片发出去。”
傅云深看林若溪憔悴的模样,也不忍心拒绝,就陪着她去外面吃饭了。林若溪并不想走远,决定就在小区外面的大排档吃,也没考虑傅云深那样矜贵的大总裁的感受。等着上菜的这会儿工夫,傅云深看着林若溪,安慰道:“分手而已,用得着这样吗?谁没分过手失过恋呢?”
林若溪忍不住笑了一声:“傅大情圣,从来都是你甩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分手的滋味,失恋的痛苦了。”
她仰着脸,似害怕泪水汹涌而出:“我只要想到以后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天天见到他,心就痛得无法呼吸了。我们俩就好像已经融为一体,现在却要生生地从对方生命中剥离,那种痛摧枯拉朽一般,几乎要了整条命。”
说实话,傅云深没办法体会林若溪所形容的痛苦,可他看她这个样子,也很痛很痛。林若溪见傅云深不再说话,便冲服务员挥了挥手:“给我来十瓶啤酒。”
傅云深本想劝林若溪,可想着让她发泄发泄,或许是好事。他只希望她发泄完,可以振作起来,可以忘记这一段感情带来的伤痛。服务生很快拎来十瓶啤酒,并且全都开了。林若溪放了一瓶在傅云深面前,然后自己拎起一瓶,咕噜咕噜地喝起来。林若溪本来就不怎么喝酒,又喝得很急,立刻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便有眼泪涌了出来,然后情绪失控,嚎啕大哭起来。傅云深倾身上去,给林若溪拍了拍背,见她哭得实在伤心,又情不自禁地将她揽进怀里。他从没见过谁这样哭过,即便他向来口齿伶俐、口若悬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林若溪便趴在傅云深肩上,旁若无人地痛哭,仿佛快淹死在悲伤的河流里了。傅云深酝酿许久,终于开口:“与其如此痛苦,不如把他忘了吧,重新开始。”
林若溪直起身子来,并没有回话,一边哭一边继续喝酒。她不是没想过要把他忘了,可她根本舍不得就这样把他忘了,而且越是想着要把他忘了,却越是把那份感情铭刻在心里。等菜上上来时,林若溪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喝得越发地猛了,根本没动菜。傅云深给林若溪夹了菜,劝道:“别喝了,吃点儿菜吧。”
林若溪根本听不进去傅云深的劝告:“我不想吃菜,我只想喝酒,一醉解千愁,呵呵……”她说完,便又是咕噜咕噜地一阵猛灌,连身前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傅云深不能再任由她为所欲为,丢下几张百元大钞,将她手中的酒瓶夺过来,扔在旁边后,便拉着她往小区走去。“林若溪,你不能再喝了,你这样作践自己,就算你不在乎,可我会心疼的,知道吗?”
傅云深红着眼眸,呵斥道。林若溪刚才坐着还不觉得,现在傅云深拉着她快步离开,胃里一阵翻滚,涌起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她忽然推开他,踉跄着走到一棵大树下,哇哇地吐起来,恨不得连肚子里的心肝脾肺一并吐出来,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模糊了眼镜。她这一整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将刚刚喝的酒全都吐出来后,就只能吐出一些胃液。胃液灼伤了食道,泛起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可她心里却觉得好受些了。因为身体的疼痛,终于掩盖了心里的疼痛,她心里自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傅云深只能不停地帮林若溪拍背,眼眸中的雾气浓得能滴出水来一般。等林若溪吐完之后,整个人快虚脱了,傅云深忙上去扶住她。他看她那个样子,也没办法走回去了,于是干脆抱起她,向小区走去。而她闹腾过后,前所未有地疲惫、困倦,只想好好休息,便窝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了。昏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坐在后座上的楚惜朝,目光紧紧盯着傅云深和林若溪的背影。楚惜朝看林若溪喝得大醉,看她吐得虚脱了,看她伤心流泪,心口像是淌血一般。好几次,他想要冲上去阻止她闹腾,想要冲上去安慰她,可他还能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呢?他看着傅云深陪在她身边,看着傅云深抱着她离开,他心里不是不吃醋,不是不难过,可有个人这样关心她,不是正好吗?他还记得昨晚分手时他们说的话,她劝他娶个爱他的女人,他劝她嫁给合适的男人,这不就是他们未来的结局吗?坐在驾驶室的程昱,脸上也没有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扭头问楚惜朝:“楚总,现在我送你去哪里?”
程昱知道,即便楚惜朝和林若溪分手了,他也放不下她的。刚才楚惜朝下班,程昱问他去哪里,他几乎是习惯性地就报了这个地址。直到来到大排档外面,楚惜朝看见林若溪和傅云深在一起吃饭,他才回过神来,问程昱为什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傅云深和林若溪的身影早已消失,楚惜朝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才道:“我想进去看看。”
程昱叹息一声,劝道:“楚总,你这是何必呢?不论进去见到什么,你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伤心难过的人还不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