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人几乎想要大笑出声,却又极力压抑住,哭的泣不成声,尽数被拳头抵在喉间。哈哈,她呢?嫁给了沐老,伺候了他大半辈子,除了年轻时做过的几件事情,她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沐老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要是只是她也就罢了,沐绝呢?沐绝做错了什么!百分之五,能做什么,一辈子被沐影压的死死的吗?伸手,用力的抓过那只笔,定了定神。拿覆盖纸,覆盖了那几个数字,把遗嘱重新打印了一遍。为了下定决心,一打印完,金佳人就把沐老写的那张撕扯的粉碎,和那堆碎瓷片一起,丢进垃圾桶里。拿着笔的手一直在颤抖,很无力的悬停在纸张的上方,迟迟不敢落笔。要是被发现了,那就是一辈子的牢狱,如果没发现……如果没发现!提笔,就算再犹豫不安,可是手却慢慢稳了。沐绝,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全权继承;金佳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沐歌,百分之五;沐影,百分之五。金佳人看着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的遗嘱,仔细的扫了一眼,确定没有疏漏之后,在右下角签下沐老的名字。你不仁,别怪我不念情分。这一份遗嘱立下的那一天,那她就要尽快解决沐老,遗嘱才能够生效,看来,这几天,要盯着沐老紧一点了。把改过的遗嘱塞回文件袋里,慢慢把抽屉推回去,金佳人拿起了地上已经被装满的垃圾桶。“宋律师,这边。”
走廊里,脚步声“踏踏”的朝这边走来,金佳人从地上抓了一个被遗漏的瓷片,有些惴惴不安的咬牙推开门。看着金佳人还在自己的书房,沐老皱眉:“怎么这么慢,收拾几个碎片,拖一下地,要这么久吗?”
“能怪我吗?刚刚拾起碎瓷片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
金佳人抿了抿唇,展开手,指尖一个不深不浅,却还在血流不止的伤口。沐老身后的宋律师也看了一眼展在面前的手,不慌不忙的从西服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条帕子,覆在金佳人的指尖:“女孩子的手可是很重要的,要注意保护啊。”
“噗嗤。”
金佳人笑出声,她还没听所过这种说辞呢。沐老却冷了脸色,对着宋律师,手扶了金佳人一把,介绍道:“这是宋律师,这是我的妻子,金佳人。”
“妻子?”
宋律师脸上的表情一窒,而后笑开,“我刚刚还以为是沐先生的女儿,没想到是夫人。”
女儿?金佳人心里微微欣喜了一下,看着宋律师那张带着些许奉承笑容的脸,也觉得不是那么难看了。甚至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很亮,鼻梁立体。“佳人……好名字。”
宋律师伸出手,和金佳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交握了一下,一触即离,金佳人却能感觉到他刚刚在她手心,指尖轻轻的一勾。手心有些痒,金佳人收回手,脸竟有些红。不过很快,这抹红晕就尽数消失,朝着沐老点头,就径直往楼下走去。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金佳人的脚步顿住,眼里闪过几分复杂。宋律师?名字,叫什么呢?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问。她嫁给快三十岁的沐老的时候,才二十过头,现在,也不过四十三。金佳人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有些犹疑,她算好看吗?等金佳人犹豫的这一会儿,宋律师已经从沐老的书房里出来,两手依旧空空。“我送您吧。”
金佳人走在宋律师身边下了楼,一边开口问,“这次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沐老先生咨询了一下遗嘱确立的事情。”
宋律师很平淡的回答,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看着金佳人帮他拉开门,连忙道谢。遗嘱确立?金佳人心中一紧,而后站在门口,平息了两秒:“那,这件事情……”“还没有定下,我建议沐老,先要把所有资产整合成另一个文件,再按遗嘱分配。”
宋律师礼貌的笑了一下,有些格式化的温和。看着他已经走了两步,金佳人却还站在门口,声音急切的附过去:“宋律师,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宋谨,谨言慎行的谨,金夫人,我先走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金佳人明显能感觉到他话里的疏离,愣了一下,心里有些落差感。而身后忽然靠近的脚步声,忽然就让金佳人明白了宋谨话里疏离的意思。宋谨看了一眼金佳人身后,点头:“沐老先生,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嗯。”
沐老倒是没注意到金佳人和宋谨的异样,点了点头,换了鞋子,也要出门的样子。“这是要去哪儿?”
金佳人连忙帮沐老拿着外套,看着他换好鞋,朝她点了一下头,就径直离开了。房子里,忽然就空了下来。沐老一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沐家除非忙不过来,否则都不会请帮佣。洗衣做饭,打扫家务这样琐碎的事情,有时候都需要金佳人亲自动手。虽然刚开始,她是觉得心甘情愿,可是再心甘情愿,十几年,几十年以后,也会觉得疲惫。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虽然已经很用心去保养了,可是还是不免留下一两个薄茧,手上纹路深深,有些粗糙的感觉。这就是豪门。她嫁进来,其实,钱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个数字。大一点儿也就是上万,小一点而就是成千,买东西几乎都是刷卡,对于这个数字的印象都慢慢淡了。只不过,如果让她忽然去过那种斤斤计较,粗茶淡饭的日子,金佳人过不下去,也不希望自己儿子过这种日子。所以,转头,看了一眼极尽奢华的厅堂,她握了握拳头。沐影恰好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下楼,就看到了坐在楼下客厅里,静默着的金佳人。这个时候,家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金佳人听着下楼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沐影,有些意外的皱眉:“你怎么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