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离开。芽子看着安小猫微微咬着唇,却无法开口,只能一句句咽回去。“好好休息吧。”
安小猫转身,带上门的时候,转头又看了她一眼。芽子却好像是点了定穴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好想反应过来一般,后退了几步,继续坐在椅子上,抽出一张白纸涂画。芽子走的时候,比安小猫想的要早很多。韩慕说,早上五点多的时候,芽子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跟着保镖出去了。走的时候,芽子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窗口:“她一定没有认出我来……”“走么?”
保镖打了一个哈欠,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腰间的小姑娘,有些懒懒散散的意味。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竟然又要飞一趟把这个小孩子送回去,而且还是这么一大清早就被吵醒。心情不算好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芽子也没在意,自己拎着行李箱往前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还没有来得及送芽子的安小猫退到了那个房间里,目光很自然的垂落到桌子上,那张白纸对折了两下,压在水杯下。纸篓里已经丢满了纸团,可是桌子上最后留下的那张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谢谢,对不起,再见,不想见你。或许还有很多话,说不出口,不想说。把那张纸反过来,是一排的数字八,因为笔法的问题,和蝴蝶结一般,成为了花边。有时候,走到你面前,而且带给你巨大打击消息的那个人。你本应该记住她,可是,最后记住的,只是特征而已。安小猫一直记得把照片递给自己的是一个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可是这个小女孩换了朴素的衣服站在她的面前,甚至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她却没认出来。直到她看到衣柜里,被剪刀剪的不能再碎的那条裙子,她才忽然想起来。原来芽子就是当时给她递信和照片的小女孩。那么,这件事情,芽子到底参与了多少,又知道多少呢?安小猫的问题,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因为而这个时候,芽子已经上了飞机。窗边的云不断的掠过,有些慢悠悠的意味,却让人无端的空乏。望出去,那些雾气一般的云朵,好像就漂浮在不远处。但是接近以后,就又在另一个不远处,柔和的挥散着。“一直,就这么追逐,却一直触碰不到。”
手指触上玻璃,芽子睁大眼睛朝外看,墨瞳里,倒映着蓝天白云。芽子试着,很轻的扬了一下唇角,触手之处的玻璃渐渐的都被捂的暖了。她的父亲是个坏人,专门做坏事的坏人,被很多人害怕。所以,她也想当坏人。可是父亲不容许,他让她学琴,念书,甚至礼仪。但是对于这些循规蹈矩的东西,她越发对父亲避之不谈的那些东西兴趣更大,甚至已经到了谈起便头头是道的地步。可是她到底只是理论派,真正看到残忍场面的时候,她怔住了。车厢里,三两个孩子挤在一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身上都是脏兮兮的,眼睛里都是哀求的目光,甚至有些绝望的恨意。她一退再退,眼里,也是同样的惊惧。“谁叫你跟来的,这下好了吧。”
她父亲在身后骂她,她的目光,却止不住的往另一个方向瞥。那里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蹲着,一言不发,也没哭。后来,她迷迷糊糊的被带走,然后给一个女人递了一封信。再然后,在码头的时候,她就被抓了。然后,她又见到了那个女人,安小猫。……医院里,安小猫压下安晴要坐起的身子,把手里切好的苹果递过去:“妈,你别动,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就好。”
“你这孩子,说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安晴接过安小猫递过来的水果,看向了窗外,声音很轻:“医生都已经说了我没什么事了,办理出院吧,我都好久没见宝宝贝贝他们了。”
“他们一会儿就过来看您,出院的事情,等我咨询完医生再说。”
安小猫不容拒绝的答了一句,否决了安晴的话。手里的刀微微一斜,差点削到手指,却在安晴发觉之前,飞快的收起。把刀收起,安小猫起身,受伤的手拎着椅背把椅子拖开:“我去洗手,妈,你床头的药,尽快喝掉。”
“好。”
听着安晴应了,安小猫才出了病房,门一合上,她就用力捏住了手指的伤口。痛——抿着唇,安小猫快步走到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按压了一会儿,冲洗了一下伤口。转身,才发现,创可贴她是有带,可是却在包里。而包,在病房里。叹了一声,看着手指上那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安小猫摇了摇头。就先这样好了,反正已经不流血了,到时候借着给母亲带午饭的时候,出去再做处理吧。垂着手走进病房,病床前却多了两个人。安小猫扣住门边,看着又出现在面前的沐老,却有些皱眉头的冲动。“小猫,我们出来谈谈好吗?”
沐老对着安小猫,态度已经足够放低,却还是让人微微为难。转过头,看着安晴默认的表情,安小猫最后还是点了头:“我妈该休息了,我们出去谈吧。”
沐老本来就只想单独和安小猫谈一谈,这话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先行走出了病房。安小猫给安晴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妈,我和他谈一谈,尽量让他们不再干扰我们的生活。”
“好好说话。”
安晴轻轻拍了拍安小猫的手,眼里很浅的担忧之色。安小猫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带上了门。走了几步,回过头,安小猫的表情有些浅淡:“沐老,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猫,什么时候,回一趟沐家吧。”
沐老的脸上,尽是苍老的神色,重重的叹气,“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已经负了安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