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看多了也就习惯了，然而路过的人却纷纷停下脚步，往他们这边打量，似乎看到什么惊奇的东西，他们眼睛闪过一丝兴奋的精光。程灵哭得悲怆，一直沉醉于自己的悲伤世界里，根本不知道此时他们身边聚集了多少市民。虽然母亲只是去治病，可不知为何，程灵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种以后都不能与母亲见面。这离奇的念头，使她情绪非常低沉。哭着哭着，几乎哭到忘我，完全忘记身处什么环境。倏然，咔嚓一道闪光灯闪了过来，把程灵的思绪也从悲惨世界里抽出。她寻着光线看去，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人海给包围住。四周挤满人潮，全都拿着手机偷偷拍照。而刚才的闪光灯就是这群人其中之一，偷拍也忘记关掉闪光灯的。人太多，而且都拿着手机在拍，根本就找不出闪光灯的那个人。程灵终于不再哭泣，她有点囧，这么多人看着她哭，该不会还拍了照片放到网上吧，这样的话，她真的是无地自容。不对，拍照？脑海里倏然想起席时澈最讨厌拍照，他的照片媒体是不敢放出来，几乎所有有关席时澈的新闻都需要让曜晟集团公关部审阅，通过自后才能对外，可这些民众不一样，他们都是自发性的，发微博，朋友圈之类的，他们没有权利不让人家发，而且民众那么多，拦得住一个，也拦不住第二个。路远风那个采访出来之后，媒体也多了一些有关席时澈的报道，所以，偶尔也会有他的照片被放出来。ARIS事件那么大条，席时澈的样子，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所以，程灵明白他们现在是在拍什么。只是，席时澈会不会很生气？程灵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相反，闪过一丝她看不清的深沉感情。她还没捕捉到，那抹幽光便消失不见，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不伤心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担忧，微微上勾的弧度勾出戏谑的笑意。程灵怔住。“那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词，使她的心感到阵阵温暖，她以为，她已经没有容身之地。父亲和哥哥不在，现在连母亲都走了，她孤身一人。可紧紧握着她的那双大手，是这样的用力，似乎要把她融入体内。耳边倏然响起席时澈之前的话，她还有他。她不是独自一个人。程灵不知不觉被他牵着离开，而人群似乎被他的气场震慑住，席时澈走的地方，没有人敢拦截。虽然，他们依然在拍照。走了几步，程灵想到什么，停了下来。席时澈侧头。程灵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他们的拍了你的照片。”
“嗯。”
“不处理？”
这不像席时澈的风格，他怎么会允许别人把他的照片发出来呢，而且，还是那么丢脸的照片。虽然她更丢脸。席时澈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点都不在意，“不用理会。”
“......”程灵瞪大眼睛。“你更重要，走吧！”
闻言，她移开了视线，目光一直定在地面上，久久没有抬起。鬼五早就把车子停在外面，两人出来后不久就找到。进了车，程灵虚弱地半靠在靠枕上，她的病刚痊愈，现在又折腾了一下，情绪进行很大的波动，难免会没有力气。她努力不让自己回想席时澈刚才话语里的意思，好像，那些话，从来没有发生。席家，老管家早早就在门外等着，佣人们也焦急地伸着头，直到见到那熟悉的昂贵轿车，才松了口气。“席少和太太回来了，没事了，老管家。”
“我就知道，像太太那样的好人，是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人声音哽咽，情绪非常激动。老管家眼睛里也渗出一丝经营的泪珠，他伸手擦拭了一把，扯着最温和的笑容，等待着车子的靠近。鬼五把车停在门外，程灵一下车，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欢迎席少和太太平安回家！”
声音之大，程灵按了按发鸣的耳廓，看着眼前那宏观的壮举。席家所有的佣人全都站在门外，冲她深深地鞠躬。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一片湿润。“太太，欢迎回来！”
老管家快速走了过去，担忧地打量着程灵，“太太，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灵扯出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别担心，我没有事了。”
“没事就好，太太，我给你摘了一下柚子叶，现在去给您放水用来泡澡，去去霉运。”
女佣人率先说道，后面陆陆续续也开始表示关怀。“太太，我们给你熬了点清汤，补补身子。”
“太太，我摘了点新鲜的花，给您插好，闻着花香，心情会好许多。”
“太太喜欢看的书，我新添了一些，太太空闲的时候可以去看。”
感受到老管家和佣人的关心，程灵的心越发的暖。看来，她并不是一个人。“谢谢，谢谢你们。”
之前，她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暂住的地方，可现在，有了家的感觉，她也舍不得离开了。“四爷，那东西？”
鬼五看了看正在一边与老管家他们闲扯的程灵，悄悄地凑在席时澈的身边，低声问道，“四爷，太太的东西，放哪里？”
他知道不可能再回去地牢，只是，太太会乐意跟四爷同睡一张床吗？他表示很怀疑。席时澈看了程灵片刻，此时，不知道程灵与老管家他们说到什么，略微苍白的小脸绽放出鲜花般的笑容，那个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给我！”
鬼五默默地把程灵的东西给了席时澈，他侧头正好也看到程灵脸上的笑容，默默地叹气。太太的态度虽然没有很强硬，却也不如从前。众人纷纷拥着程灵进入大厅，程灵稍稍回头，只看到席时澈拎着她的东西，站在后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