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弘志不在此,照例推辞了一番。司马冲过意不去,也照例奉上了一袭上等绣金绸道袍和一箱金银聊作补偿。 验货成功后,宾主双方又约定了下一批交货的事宜,司马冲三人才把陶弘送出府邸。 “皇叔!这下发达了!”
司马岳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他都把开心写在脸上了。 “镇定!镇定!”
司马冲也激动难耐,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倒是司马无忌,这次献药他没出什么力,但参与了司马冲叔侄如此隐秘的事情,他在司马冲心中的地位肯定又上升了一截。 “现在就送进宫里吧?”
司马岳搓着双手跃跃欲试。 可这么大的功劳,司马冲怎么肯让?即便是亲叔侄,也要明算账。 “不如就由属下去送吧?”
司马无忌见两人争执不下,差点都开始内讧了,连忙请缨,却被司马冲和司马岳同时瞪了一眼,瞬间不敢说话了。 “要不然就由孤王献两颗,再由皇叔献两颗如何?”
司马岳提出了一个五五开的方案,看似很公正。 可这么珍贵的丹药,又不是建康街头药铺里随处可见的草包药,哪里这么巧就由他叔侄二人同时拥有呢? 一时间三个人僵持不下。 昨天皇后旧病复发,又再次昏迷。皇帝急的把那最后一刻存药也给皇后吃了,这才让皇后转危为安。此时如果谁能献上这四颗丹药,谁就是皇帝的恩人。 司马冲想了片刻,还是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此事出面之人不宜过多!”
首先,献药这种事不能大张旗鼓。要是被皇帝发现献药的人有一大群,难免会让皇帝产生自己被臣下联合起来蒙骗的联想。虽然这也是事实,但起码不能明打明的做出来。 “而且,献药者必须是陛下亲近的人!”
如果随便什么外人都献上丹药,皇帝难免会联想到司马冲把献药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没有皇帝的准许就把皇家私密隐事透露出去,这马屁也等于拍马脚上了。 按照司马冲的思路,想来想去,三人只能找出一个符合要求的人,庾冰。 他身为皇帝的舅父,本就掌握着宫中的秘密,司马冲说给他听,也不算泄漏机密。而且由庾冰献药,一则可以缓解这对甥舅的关系,二来也可以让庾冰欠下自己一份人情,将来办事就更方便了。 想到这里,三人总算达成一致。司马冲和司马岳立刻上车,赶赴宫中去会见庾冰。 *** “陛下~!”
杜皇后浑身上下病怏怏的,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可她的面容却异常的红润,满是娇艳的春色。她紧紧地握着皇帝的手,可皇帝却觉得她的小手绵软无力。 这一看就不正常,皇帝哪有心思和杜皇后调情,只是握着她的手吩咐好生休息,便走出了卧室。 他真的后悔为什么自己色迷心窍,那天会忍不住和皇后行房。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皇后就再次发起了高烧。好在那救命的红丸还剩最后一枚,皇帝依法炮制,才让皇后高烧退去,重新苏醒。 可一颗丹药显然没法满足一个疗程的药效,皇后的命虽然保住了,但病根依旧没有治好。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再次豁出脸去上司马冲府邸再恳求几枚。 出发前皇帝都想好了,这一次无论司马冲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只有咬牙答应下来。哪怕让司马冲加拜侍中,位列司马昱之上,他也能答应。 就在皇帝准备出发时,老宦官再次进来回报道:“启禀陛下,庾国舅求见!”
“快请!”
皇帝知道,庾冰要见自己,拦也拦不住,索性就边让奴婢们更衣,边接见庾冰了。 果然庾冰没多久就踩着碎步走到了庭院前,恭敬的朝皇帝行了礼。 “舅父此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皇帝问道。 眼看皇帝边和自己说话,身边还有几个婢女在忙着替皇帝换衣服,庾冰就皱起了眉头。 “难道陛下就是这么接见自己的臣子吗?”
庾冰严肃的训斥道,“臣是陛下的舅父,失礼倒也罢了。可要是接见外臣也是这般,岂不是有损天子的威严和对臣下的尊重?”
庾冰最喜欢扣大帽子,皇帝无奈,只能摒退婢女,坐下来和庾冰好好谈。 “陛下身为天子,要去哪里,臣本不该多言的。”
庾冰依旧十分严肃,“可如今皇后的病情反复,陛下身为天子,应当为天下人的表率,夫妇乃是五伦之一。陛下在此时只因多多照顾皇后娘娘才是,怎么可以擅自外出呢?”
皇帝实在忍不了了,便把红丸的事告诉了庾冰,说自己是去司马冲府上求药。 “红色丹丸?”
庾冰眉头一挑,“先前皇后娘娘病情好转,也是服用了红色的丹丸吗?”
“正是!”
皇帝见庾冰终于理解了,这才松了口气,他叹道:“目下也就只有这种药能救梓童了。朕就算倾其所有,也要为皇后求得此药!”
“那陛下无须再寻,老臣这里就有三颗!”
庾冰说着,也掏出一只木匣,这包装和上次的木匣极为相似,皇帝心中一动,连忙伸手接过去。 打开一看,那除了颜色比之上一次略深之外,其他的诸如大小、香气、形状都一模一样。皇帝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真是要瞌睡就给递枕头。要不因为自己是真命天子,受到了上苍的眷顾,这红色的丹药怎么可能两次出现呢? “老臣在数日前收到历阳的桓驸马奏报,说是在前线与羯胡交战中俘获了几个头目,羯人似乎极为重视,因而用这三颗丹药来换人。桓驸马知道皇后病重,也不敢藏私,故而让老臣转呈陛下。希望皇后凤体早日康复!”
“桓驸马真好国婿也!”
皇帝激动的握住了舅舅的手,使劲的摇晃,“朕就没有看错!”
当年桓温驸配南康公主也是庾亮的主意,现在说的好像是皇帝做主一样。庾冰心中冷笑不止,但还是安慰皇帝不用激动,现在有了药,皇后一定能转危为安。 “可此药出自中原,始终非我江东炼制。舅父不妨召集江东能人,看看是否能破解此丹配方,或许能造福更多百姓呢!”
不愧是皇帝,大局意识就是强。这话说的就连庾冰都挑不出毛病,他连忙应承下来会召集有名的方士来一起破解。 “既如此,那老臣就告退了!”
庾冰每天定额的奏章还没批阅完,就急着出去办公了。 送走了庾冰,皇帝自然也不用去司马冲府邸了。他唤过内侍,依样画葫芦,开始准备送服的药汁,给皇后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