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车的调试对于谢尚的属下来说还有些困难。昨天傍晚一战后,江夏兵把流星车重新拆卸再运到城南的战场,却发现准头有些不对。等准星调试完毕,胖统帅的赵军主力已经向谢尚和王羲之的援兵部队发起了进攻。 胖统帅一眼就看出晋军的阵型是围绕着这三座庞然大物而列的,他也针对性的做了调整,把两支骑兵部队都分配到了左右二军,让他们伺机捣毁晋军的新式武器。 和陶旭的龙骧军不同,王羲之的江州兵对赵军的骑兵都没有针对性的部署。所幸谢尚在陶旭的提醒下略有准备,但也只是稍微阻挡了一下赵军,晋军位于阵列左右两侧的两座流星车就都被赵军夺取了。 在城头上观战的王允之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让沈劲带领三百多名精挑细选出来的锐卒组成突击队,拼死出城牵制赵军的进攻。 多亏了沈劲的牵制,谢尚总算稳住了阵脚,利用那最后一辆流星车对赵军展开了火攻。 一颗颗沾满松脂火油的火球被抛射进赵军阵中,蔓延的火势被迫让赵军停下进攻的脚步,回过头来扑灭火势。 利用这个机会,在江夏都尉蔡琦的决死冲锋下,数百名江夏士兵冲过了赵军的围堵,杀到了成德城下,成功和沈劲队汇合。 战场已经彻底乱套了。 位于城东的黄冲正在偷偷撤离,赵军的步兵陷入苦战,骑兵则无所事事。 位于城南的赵军主力彻底和晋军搅和在了一起。赵军兵力虽占优势,但流星车的火势已经不可阻挡,赵军正在小股小股的崩溃中,最多再过一刻钟,整个赵军的围攻之势就会彻底瓦解。 就在陶旭率领着夏侯长和毛穆之攻入黄冲军本阵时,忽然从东南方向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号角声,巨大的脚步声轰隆似雷,震得晋赵双方士兵的脚下一阵颤抖。 “这是地震了吗?”
王允之还天真的朝东南方向张望,身边的将官连忙把他的头按下去。 “都督,估计是援兵到了!”
身边的将官安慰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援兵。 从理论上来说,甚至可能是围攻合肥的赵军主力到了。 敌我未明,谁都不愿意白白送了性命。晋赵双方迅速达成默契,双方逐渐脱离接触,向后撤退,准备结阵自保。 除了刘建。 刘建依旧是被手下的卫兵扛在肩上背回了本军阵中。 城南的胖统帅自然也听到了这阵脚步声,他连忙命令手下敲响撤退的铜锣声。赵军士兵丢盔弃甲,甚至抛下武器,朝着本方的营寨狂奔而去。 “不要追!”
谢尚果断拦住了王羲之。他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敌人,但现在贸然放弃阵地,和自杀无异。 就在双方刚刚脱离接触之时,从地平线上果然冒出了漫无边际的大军,这些士兵旗帜歪斜,队列散乱,显然是一股败军。 “是羯人!是羯人!”
有眼尖的叟人士兵已经看到了赵军的旗号,连忙呼喊起来。 陶旭身边现在有三个校部,虽然刘建部损失惨重,但夏侯长和毛穆之依旧保持满编,他丝毫不担心。 “现在是掩护刘督将的时候了!”
陶旭一个眼神,孙弘立刻心领神会,他下令旗手摇动旗帜。一旁的夏侯长部立刻和毛穆之一左一右,将受损不轻的刘建部掩护在后方。 这群赵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毫无战心,他们甚至无视对他们严阵以待的陶旭军,直接从陶旭军阵的南北两侧绕了过去。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成德城北的淝水河畔。 “主公,要不要?”
孙弘一看良机难得,立刻眼红的想要乘胜追击。 “不可!”
陶旭一把拦住了他。 自古以来的兵书就教导为将者先要立于不败之地,才能百战百胜。陶侃的笔记里对诸葛亮推崇备至,陶旭自然也受到两人的影响。 现在战场形势诡谲多变,或许这支赵军溃兵代表了合肥城下桓温的完全胜利,此时追击,自然可以大胜一场。但或许这支赵军溃兵后面是负责断后掩杀,建制组织都还完整的赵军呢?己方部队一旦失去建制,在绝对人数劣势下,岂不是就被分割包围吃掉了? 陶旭起家不易,他不敢冒这个险。 孙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肥猪”从己方阵前掠过。 城南的谢尚和王羲之也是感慨不已。 “若是我带兵,必然全面出击了!”
王羲之摇头叹息道,似乎对友军的谨慎表示可惜。 晋室自从在江左立国,对北方赵国的战绩一向是胜少败多,自从祖逖死后,战线就从黄河以南一路被平推到长江以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歼灭数以万计的赵军,那是陶侃、郗鉴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场面啊。 谢尚却哈哈大笑,他拍拍王羲之的肩膀道:“逸少公是修道之人,怎么也犯了这等贪念?可别忘了,我等此来是要解成德之围的!”
王羲之想想也有道理,还是保存实力为上。 城东城南两支晋军都按兵不动,静静地看着赵军一路狂泻,足足跑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后面跟上来的赵军才逐渐稀疏起来。 “主公,应该没断后的了!”
孙弘急道。 泡在最后的赵军士兵何止旗号不整,队伍不齐,简直就是丢盔弃甲,仓皇逃命。这些士兵除了身上的服饰还有北地的特征外,其他基本上和士兵两个字都搭不上边。条件好的批件大袄,条件差的直接半裸上身,有的还穿条草鞋,有的就直接赤足狂奔,目的都只有一个:逃命。 在逃命的赵军感染下,原本在城东与陶旭交战的黄冲部队也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他们争先恐后的向城北涌去,生怕走的慢了,船就抛下自己走了。 然而赵军过去了,轰隆的脚步声并没有减小,反而愈加清晰。从地平线上另外冒出一支军队,中央的大纛上正书着:“都督豫州军事桓”。 “是桓驸马!”
龙骧军将士们纷纷欢呼,友军到了,看来赵军真的败了! “让夏侯督将向成德靠拢!宪祖(毛穆之)你的部队原地停留,掩护刘建!”
陶旭依旧不选择追击,只是让夏侯长前去接应王允之。 刘建的部队伤亡惨重,不少伤兵还在地上哀嚎,身为主帅的陶旭没法抛下这些伤兵,只能先让一部分部队前去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