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从窗户缝隙投射进房间的地板上。 感受到刺眼的光亮,青姿用手遮挡在眼睛上方,隐隐可见眼皮之下几番滚动,总算睁了开来。 她醒来的时候,辞月华还在熟睡之中。 许是因为之前损失了阳气,而后又身受重伤,元气不足的缘故,也没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气息。 青姿懒懒散散地跑到辞月华的床边趴着看对方闭目平静的睡颜。 睡着的他不似平日里那般冷清逼人,反而看起来还挺温柔的。 他的皮肤很好,细腻的几乎看不到毛孔,而且还很平滑,与那些皮肤粗糙的粗汉子完全不一样。 青姿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捏捏他的脸,看看是不是与自己想象中那样弹滑。 刚伸出手去就看到那双黝黑的眸子倏然睁开,直直地看着自己。 “你在干什么?”
青姿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而后又装模作样的伸手在空气中挥了两下。 “咳,这夏天蚊子不少!”
辞月华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话,不过也没有再继续睡,而是想要挣扎着起来。 看到他的动作,青姿立马将他按在床上,“师尊,你现在伤口还没好,不能下地,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做。”
辞月华:……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青姿哪里能让他下地,态度强硬,“不行,你听话,昨晚才刚上了药,大夫都说了,你必须静养,要回山庄都还得你在这里休养两天呢!”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起来一会儿无妨的。”
辞月华依旧想要起来。 青姿皱了皱眉,“你起来要干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做!”
辞月华听了他的话,脸微微红了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帮不了!”
青姿挑挑眉,再看看辞月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这是要如厕啊! 这她还真帮不了! “咳咳!”
青姿尴尬地咳了两声,看着挣扎起床的辞月华,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看着他那紧皱眉头忍着疼痛的模样,还是伸手将他一点点扶了起来。 “你自己一个人去有点吃力,我扶你过去吧!”
辞月华很想说不用的,可是,自己走路确实有些艰难,只好忍着尴尬任由她扶着去了楼层的厕所。 去了厕所之后,青姿本来就要放手出来的,可是却发现他自己一个人无法站立太长时间,而且解衣的动作也颇为困难。 看得她忍不住问他:“那个,要不要我帮忙?”
辞月华没想到她没有出去,一个哆嗦,差点摔倒,幸亏青姿眼疾手快将他扶好。 “唉!还是我来帮你吧!”
实在是看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青姿直接走上前就要解开他的腰带。 辞月华一惊,猛地后退一步,喝道:“你干什么?!唔!”
动作一急,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 青姿看着他这仿佛自己是个逼良为娼的邪恶大盗的模样,脸黑了。 也不顾他的挣扎,一身手趁他不注意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你一个大男人,担心个什么劲?我又不能吃了你!赶紧解决完回去床上躺着!”
这一下辞月华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他只感觉一股憋屈感从心底涌了出来,差点没气得仰倒。 “逆,逆徒!!!”
青姿翻了翻白眼,要论吃亏也是她吃亏好么? 一直到回到房间,辞月华的脸色也是又黑又红,一言不发,好像青姿烧了他房子似的。 “师尊你饿不饿?”
…… “要不给你净个面?”
…… “你快躺下吧!”
…… 辞月华不说话也不动作,就那么定定的坐在床边,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羞恼。反正就是没给青姿一丝回应。 青姿心里暗叹,他这也太难伺候了!是她之前莽撞了不行吗? 看着他那一身昨日穿着的染血的内衫青姿又道:“师尊,要不我给你换药,之后你再换一身衣服吧!”
“我要沐浴!”
青姿:…… 她知道辞月华有洁癖,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洗澡时不能的了。 “大夫说了,你的伤口不能见水,你先忍耐一些日子吧!”
辞月华听得抿了抿唇。 还要忍耐一些日子,他现在就要忍不住了,一身的汗臭味与血腥味熏得他都想吐。 “你给我水,我自己可以擦!”
青姿想想,要他忍估计是不行的了,便先同意了。 “那等吃了饭的吧,你先在床上好好躺一会儿,我去楼下取些食物。”
转身的时候他又嘟咙了一句:“这会儿师姐应该也起来了吧!”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青姿路过宁因门口的时候便敲了敲门道:“师姐,起了吗?我下去取些吃食,你一会儿一起吃点吧!”
里面没有回应,青姿也没有再继续敲门,直接下了楼。 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宋长启三人正在吃饭,他们好像是在聊着什么,宋长尉一脸的不耐烦,而宋长启则是无奈地摇头苦笑。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说你整天这样胡闹成什么样子?父亲年纪大了,你也别老惹他生气了!”
宋长启夹了一筷子菜到他身旁的连翘碗中,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和煦。 连翘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乖乖地将他夹去的菜吃进嘴里。 模样娇羞,看着可爱极了。 不过这只是在宋长启的眼中罢了。 青姿看着那连翘,嘴角忍不住嘲讽的勾了勾。 这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看看宋长尉那嫉妒的眼神就知道了。 前世的时候她便一直在兄弟两人之间辗转流连,左右逢源。 一旦谁稍微得到一点重用,她便会将自己的石榴裙往那边掀。 她的眼中从来没有谁比谁优秀,而是看中的最终的那一个宗主夫人的位置。 宋长启与宋长尉两兄弟是清风门宗主的儿子。 长子宋长启资质中等,但是为人处世却极为精通,为人平易近人,且光明磊落,心思也细腻。 次子宋长尉则资质上佳,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 但是他因为痴迷武道,对于舞文弄墨,为人处世却是半点不懂,也不愿意去接触。 而且他有勇无谋,见识浅短,为人莽撞,可以说除了一身修为,便什么也拿不出手来了。 连翘也是清风门的弟子,因为天赋与容貌都很不错,一直得宗主器重。 很早就有将她许配给其中一个儿子的想法,只是到底许配给谁一直没有定论。 只先任其发展。 对于有天赋又美貌的女子,这兄弟俩自然都十分上心,对她都很不错。 看着宋长启不仅对自己喜欢的女子献殷勤,还不停对自己指手画脚,宋长尉满脸不耐,粗暴的打断他的话。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的事你少管!若不是父亲叫我与你一起前来,你以为我会愿意与你一道?”
话语中的抵触无比的明显。 但是宋长启也不恼,而是继续道:“我也不想管你,可是这次的是确实是你鲁莽了!那一家人失去亲人情绪失控在所难免,你就不该对他们恐吓,还差点出手。修士不能随便对凡人动手,这事若是传到父亲耳中,只怕又少不了你一顿惩罚。”
“罚就罚,这么些年来我早就被罚习惯了,反正他的眼中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是好是坏是死是活,他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宋长启听了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他这个弟弟从小闯祸,却从来不去认识自己的错误,也误会了父亲的一片苦心,他的教导在他的眼中怕是最终只沦为了“偏心”二字吧! 青姿当做没听到他们的话,走上前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三位是清风门的弟子吧?昨夜还多谢三位出手相助了!”
见到青姿过来,他们也停止了之前的谈话。 宋长尉只挑眉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吃自己的饭了,也没有个回应。 倒是宋长启站了起来微微笑道:“这是我们应该的,还得多谢仙云长老和你们二位,若不是你们,我们这次的任务还不一定能完成得了呢!”
青姿听得好奇,本来昨天在这里见到他们她便觉得奇怪,今天听他这么一说,看来他们来这里也不是偶然。 “哦?三位在这里还有任务?”
青姿好奇地看着宋长启。 宋长启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所谓祈愿都是分地方的,各个门派有自己门派专门管辖的地方,而一般在那个门派下发生的事,别的门派是不会去插手的。 一个是规矩,一个也是维持五大宗门平衡。 但是那一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找昆仑山非得跑大老远去寻到清风门,既然已经求到门下了,他们也不能真的不理。 所以就当做历练,三人便被宗主给派到了这里。 “实不相瞒,我们清风门前段时间接到了来自这里的一桩祈愿,为了锻炼,父亲便让我们过来查探一番,帮忙解决。”
“哦?不知是什么祈愿?可是与我们遇到的事情有关?”
宋长启点点头:“正是!我们前几日就已经到达了这里,只是查探许久也没有头绪,巧合下去了赌坊,才知道事情不简单。等我们接到消息去了赌神庙的时候,你们都快要将其收服了。说来也是我们捡了一个大便宜,惭愧,惭愧!”
青姿微微一笑,“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不过好在已经解决了!”
“对了,仙云长老现在如何了?好些了么?”
听到他提起辞月华,青姿才记起来自己下来是干什么的,于是急急忙忙回道:“他好多了,呃我还得去给他取些吃食,就先走了!不知你们如何称呼?”
“我是清风门的宋长启,这是我弟宋长尉,这一位是我的师妹连翘!”
青姿向他们一抱拳,回道:“我是昆仑山的青姿,有缘再会!告辞!”
说完便立即回去给辞月华端饭菜去了。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他都饿了! …… 快下午的时候,宁因留在客栈照顾辞月华,青姿则先去了之前的赌坊。 因为昨日的事,昔日人满为患的“盈满贯”此时已经门可罗雀。 就连大门也好像被人可以砸烂了。 赌坊里面依旧还摆着十几张赌桌,不过却没有昨日看起来那种热闹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荒芜。 里面也没有了之前感受到的阴森森的气息,即便如此,路过这间赌坊的行人都警惕的看着这里,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而且路过的时候就仿佛是被鬼追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里没有人来管理,青姿自然也没有理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昨日之后还没有去之前祈愿那一家,王公子已经死了,但是她也需要去调查一下! 路过赌神庙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不少人,最明显的是在拆庙! 许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虚的,而且还对人有害,也没有人再敢将其留下来,不仅塑好的金身被砸,整个庙宇都被拆的七零八落。 到王家的时候,大宅门上已经挂起了白绸。 门口也没有人再守着,青姿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哀哭声一片,王夫人在灵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老爷也颓然的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婢女见到青姿走了进来,去到王夫人身边耳语了一番。 王夫人立即睁着血红的双眼看了过来。 见到青姿,一把就扑了过来。 “你们这些骗子,居然还敢过来!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了我的儿子!我要你们偿命!”
青姿本来是为了调查王公子死因以及祭奠的,此时听到王夫人的恨声控诉,眉头皱得死紧。 “王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怒指着她骂道:“你居然还在这里装无辜!你们不是说我的儿子没事了吗?为什么你们走了没多久他就一命呜呼了!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青姿深吸一口气,“王夫人,你先别激动,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当时我师尊将他的人魂封印在体内,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什么事的,但是昨日我们确实看到了王公子的尸体,也正是因为疑惑,才想着来调查一二。王公子的死,我很抱歉,但是现在我们应该先找出原因,为什么他会去世!”
王夫人哭的更伤心,哭天抢地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当时你们为他施法之后,明明看他还好好地,可是没过一个时辰,我再来看的时候,他就没气了!”
青姿听着王夫人声泪俱下的回忆,余光看到坐在那里唉声叹气的王老爷偷偷往这里看了一眼。 青姿没管他,而是问王夫人:“你没有一直陪在他身边?”
她记得他们走的时候,她说的她要陪着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