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逃离,师徒两人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只是对于对方知之甚多,心里都沉了很多。 “她受伤不轻,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作乱了。”
青姿点了点头,只是面色上还是不好看。 突然,她看着辞月华问了一句:“师尊,你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快与道侣不相上下的友人,或者什么死敌?”
辞月华闻言还真细细思索了一下,很严肃地回答:“我一直洁身自好,不会有相交甚深的友人,更没有女道友,敌人么倒是有,应该不至于到了死敌这个地步吧!”
后一句话他说的有些底气不足,而后又道:“我记忆中没有去世了的女性敌人。”
青姿纳闷,“那她怎么对你了解的那么清楚?”
话一说完,她便感觉脖子一凉,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立马打着哈哈改正。 “不,我是说,那她怎么会自认为了解您老人家呢,明明您大公无私,光明磊落来着。”
辞月华横她一眼,转身就走,也不抱她。 当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青姿在后面扯了扯嘴角,而后迈着小短腿一小步一小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一岁多的小身子,骨头还太软,根本就不能支撑着他走多远。 就感觉一阵趔趄,眼看着就要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下一刻就领子一紧,直接被人提了起来。 落到怀中后,就听到对方不悦地呵斥,“真是笨死了!”
青姿只能委屈的趴在辞月华怀里,心里默默腹讥:“人家还只是个孩子!”
这下也不用他们在多做什么了,王家门都灭了,也就剩王夫人被休弃出去才逃过死劫。 找到她的时候,她还一脸惊恐,看来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看到辞月华的时候才回过了神。 即便那只鬼魂已经原谅了对方,辞月华见到王夫人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感,只将王府的情况告诉了她,而后给了她一本《地藏经》,面无表情道:“若想今后过得安生,就吃斋念佛,给对方积累阴德,有生之年都不得停歇,否则,罪孽难消,即便她不再找你,百年之后你也逃不过惩罚!”
青姿就看着对方这么一本正经的唬人,人家老太太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哪里还有能力再找她算账啊。 不过,这样的人也活该被这么整治! 王夫人不知道青姿心里的想法,她结果《地藏经》,犹如获至宝,珍而重之,而后又对辞月华拜了又拜,等她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那道人影。 青山绿水,风景独好。 青姿依旧被辞月华抱在自己的怀中,她手中抱着自己的净瓶,原本嫌弃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兴奋与好奇。 “师尊,你给我讲讲这个净瓶的来历吧。”
辞月华看了眼净瓶,眸中染上笑意,“不得不说,你的运气是真的不错,这种秘宝都能被你收服。”
“秘宝?”
青姿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辞月华,期待着对方给自己普及知识。 辞月华点点头,“这世间并不仅仅只有神武,还有隐而不出的至宝,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甚至有的,至宝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净瓶就是其中一样。”
“那师尊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有幸在佛经上看到过。净瓶的来历不明,只知算是佛教圣物,其间的容量无限大,而且这是个攻防一体的至宝,瓶身主防。插在瓶子里的柳枝乃是鸿蒙时代连接天地的鸿蒙神树身体上的枝条,有很强的攻击能力。”
而后辞月华看着青姿道:“这种秘宝可遇不可求,你能得到是你的机缘。它的用途我所知并不多,其余的得靠你自己去探索。”
青姿惊喜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净瓶,没想到如此来历不凡。 “净瓶集天底下最为精纯的灵力与一体,用来提升修为提纯灵力很有用处,对于那些尸煞,病煞甚至魔煞都有很好的化解作用。”
青姿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能那么快收拾了近百具尸傀。 “我见它好像生出了些许灵识,这么净瓶净瓶的叫着也有些不妥,倒不如给它取一个名字?”
青姿:…… 取名这种事就不要叫她了好吗?要知道,她半点没有取名的功夫…… 前十的慕青剑都还是他给取得,现在居然让她取名?呵呵…… 青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辞月华一眼,“真的要我起名吗?”
“怎么?给自己的神武取名是最基本的事情。”
呵呵…… 要取什么?花瓶?白瓶? 看着这线条优雅的瓶身,她还真只能想出这么两个词汇。 青姿直接搂住辞月华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在他的耳垂下方蹭了又蹭,撒娇道:“师尊,你帮我取嘛,我不会取名。”
辞月华身形微僵,将她的脑袋推开,耳尖微红。 “连取名都不会,身体恢复以后回去多看书!”
“哦!那师尊,你先帮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青姿将手中的净瓶往辞月华面前举了举。 辞月华看着净瓶略一沉吟,缓缓开口:“佛究一个渡字,它的本身也有净化一切污秽的含义,不如叫它渡尘吧!”
青姿听了目光一转,看着辞月华:“师尊的金钵叫渡厄,弟子的净瓶叫渡尘,它们还都是佛物,那是不是我们的神武是一对的呀?名字也好配哦!”
原本辞月华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被青姿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无比的尴尬,他是真忘了这一点。 而且听到青姿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之前被自己努力压制住的某样东西又在开始复苏,令他一阵心慌。 他佯装不悦,沉着脸呵斥:“平日不好好修炼,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注意这么多,不将心思放在修炼上,你是皮痒了么?”
青姿嘴角一压,成了一个倒弧度,没精打采地将渡尘收了起来,趴在辞月华的肩膀上也不说话了。 感受到自己徒弟的不高兴,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抱着她,以一种看起来很慢实则很快的速度极快的消失在青山绿水间。 他需要带着徒弟去雁城,那里是药宗大本营悬壶洞的地界。 那里有名的药师多了去了,或许可以检查出青姿身体的问题。 一路上游山玩水,遇到镇子就好好歇息洗漱一番,若是荒郊野岭,便风餐露宿,不管是哪一种都别有趣味。 这一次两人既没有寻到镇子也没有在荒山野岭,许是运气不错,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简易的小院子。 未免突兀惹恼了人家,青姿站在用篱笆做的大门外脆生生喊了一句:“有人吗?我们是昆仑山的修士,途经此地想要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否?”
不过半晌也没有等到回应,青姿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推门走了进去,进了大门,两边是小小的菜园子,里面种的菜虽然不多,种类倒是齐全。 中间一条黄泥小路直通小草房。 房屋没有落锁,辞月华轻轻推开了房门,里面的景物一目了然,没有人。 看着已经渐暗的天色,两人没有多余纠结,房屋主人想必是外出还未归来,他们也不想离去,便端端地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动,想等到主人回来再征求一番意见。 然而天色暗了下来依旧没有人回来,倒是有雷声响起,想来是要下雨的节奏。 青姿肚子咕噜噜响起,她眼巴巴地看着辞月华,奶声奶气的对辞月华撒娇,“师尊,我饿~” 辞月华再次往门外看了看,已经没有人要回来的迹象,看着小徒弟被饿的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轻叹一声挽起了袖子朝着灶房走去。 青姿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好久没有吃到师尊做的吃的了,只吃过他的糕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别的饭菜呢。 辞月华在那边寻了一圈,找到了米缸,取了一碗米出来淘洗干净便下锅,准备给自己的徒弟煮一碗粥喝。 而后他又去院子里摘了一把青菜,准备简单的炒个青菜应付一下,天一黑,徒弟又已经饿了,早点填饱肚子睡觉才是正事。 青姿被放在一个小垫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那道忙碌的俊逸身影,心里暗道:若是一会儿师尊做出来的不好吃,自己也不能说出来,还要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不能打击自己师尊的积极性。 毕竟在她两辈子的记忆中,她那神仙般模样的师尊除了会做那一样菊芯梅花糕外便再没做出过什么能吃的东西了。 不久后,闻着空气里传来的清香,青姿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睫毛微微颤了颤,而后又细细闻了一遍。 她应该是饿昏了头了,应该是这样的! 知道清粥小菜端上了桌,这次她没有等辞月华先喂她,而是自己急不可待地伸出筷子沾了一下碗里的粥放进嘴巴里尝了尝,瞬间手都有些发抖。 “师尊,你这粥是何师姐学的么?”
青姿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眼睛死死盯着烛光下的辞月华的俊颜,目光带着哀求。 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求求你了! 辞月华听她这么问,突然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眸,而后嘴角微勾,也不回答,只问一句:“怎么?吃出来了?”
青姿却不放过这个问题,不死心的追问:“你告诉我是不是?”
辞月华默了默,轻笑一声,“煮粥这种东西还需要向人学得话,那我这个师尊岂不是无用至极?”
青姿喉间几番哽咽,眼眶里忍不住流出晶莹的液体,她哑着嗓子问对方,“所以,当初我刚进山门的时候,是你为我煮的粥是吗?”
辞月华点点头,不甚在意,“一碗粥而已,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对方故作轻松的玩笑,青姿听在心里却犹如刀割,一碗粥而已?不,那何止是一碗粥! 同菊芯梅花糕一样,这碗粥承载了自己多少的怨恨与不甘! 这一世他确实只给自己煮过两碗粥,可是上辈子,不知道多少次,这记忆深刻的清粥都成了自己寒冷中的唯一温暖! 可笑的是,她竟然不知道煮这碗粥的人就是她喝着的时候心里最恨最怨的那个人! 而更让她心凉的是,她一直以为这碗粥是师姐做给她的,她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师姐对她好做给她喝的,前世也是,今生亦是。 而对方好像也没有反驳过。 不,她有过反驳,还记得自己给她道谢的时候对方那茫然无知的眼神,可若仅仅是这一世,她也就不会多想了,可是上一世呢?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坦白过! 哪怕自己在她面前表达自己对于师尊说不尽的恨意时,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从来没有反驳过,更没有告诉过自己真相! 青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突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不敢深想下去,罢了,再看看吧,或许…… 此刻青姿看着辞月华的目光更是愧疚,她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对方的好,却盲目的将这份好转嫁到别人的身上! 随着灵米粥被牵扯出真相,青姿心里更沉,她低声犹如喃喃自语,“所以,每次我受了伤,也都是师尊你帮我上的药,是吗?”
辞月华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是这般失落的模样,但不得不说,他的心里竟然松快了好多,终归他的付出,也不是默默无闻! 不过说起疗伤,他又尴尬了起来,“这……当初我以为你是男子,便自作主张给你上了药,唉,哪知……我并非有意冒犯。”
青姿极快地摇摇头,她转身紧紧抱住辞月华的脖颈,滚烫的泪珠尽数滑进对方的衣领,灼得辞月华的皮肤发烫,心更是闷痛。 两年前,将青姿打伤后其实他也很自责,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对方不愿意做他弟子的情绪很明显,他也拉不下脸去说什么好话,或者哄她。 在青姿拿走药膏后,他便又拿出一盒药膏坐在那里等她回来给她擦药。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却依旧等不到人回来。 辞月华知道对方还在生他的气,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这孩子也真是犟,就他那伤口,若是不用药的话必然会感染。 哼! 难不成还要他主动去找他给她上药吗? 真是不像话! 虽然很想就这样不管,但终究是自己手下的弟子,即便是再顽劣也不能真的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