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家店面时,便忍不住自己的疑惑了,傅靳南拎着手中满满的袋子,浅淡地同她解释了下缘由。听完之后沈阮无言了,傅靳南此举又刷新了她的新认知,这么平和的样子是什么意思?他傅靳南一向不都是阴沉沉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跟同她走在一起做市场采购的人是谁?冷不丁的,她开口道,“傅靳南,你是不是脑子磕到了?”
又是那么慎重地跟她道歉,又是保证以后绝不会再那般对待她。若不是因为他那句保证,沈阮也没这个愣神的心在这里陪着他闲惯个不停。他停下了脚步,凉凉地扫了她眼,沈阮背后有如一阵寒风蹿过般。傅总反应终于正常了些,他打量了下手中的东西,觉得差不多了,便道,“回去吧。”
这到底是谁使唤了谁?上了车的沈阮极度郁闷地闭上了眼睛。他却以为她不舒服,打量着她,眉心微拧,“怎么?很不舒服么?”
沈阮闭了眼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别跟我讲话……”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人,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把脑袋烧糊涂了。说好的离他远点,还是吃不住这教训。傅靳南车开得极稳,路虎的驾座宽大又舒适,沈阮依坐着合眼假寐。不想,这么靠着靠着,还就真睡过去了。这条弯弯绕绕位置处于较为偏僻的小吃街,隔壁赫然就是城南繁华的商业大道。沈阮靠着假寐,傅靳南便自己开启了导航,这才知道了隔壁便是繁华热闹的城南商业主干道。公寓与这边是城市的两端,一路开回去的道路上,堵堵停停,比来时还用上了更多的时间。到了沈阮楼下,已时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傅靳南将车停下,熄了火,侧头又见她靠着窗户睡闭目的模样。她脖颈微侧靠向另一方向,下颌线条流畅紧致,微微抿着的唇如果蔷薇花瓣般娇嫩,纤长的睫毛安静地覆在眼睑上。沈阮五官精致秀丽,在他的记忆中,对沈阮印象最深的,还是数年前那个穿着泡泡公主裙,被江爷爷领进家门的孩子。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眼睛忐忑不安地打量着他们,江爷爷牵着她,抬手指向了自己的方向,软声哄着道,“阮阮,这是哥哥。”
小女孩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怯怯地朝他看过来,跟着老爷子的手朝他唤了声,“哥哥……”她声音清脆好听,不像他想象中满是奶味软软糯糯黏腻的腔调。一晃这么多年,除此之外傅靳南对她没有什么更深的印象了。沈阮来家中不久后,他便出国读书,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后来回国上大学也都是住在外面,两人更是没交流。若不是这段匆促的婚姻,此刻他们便是天涯远离毫不相干的两人。那天被父亲喊上书房时,最后他无奈地对自己叹息了声,他那目光,傅靳南看不太懂其中之意。傅历城道,“靳南,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她,也请你对她好点,这孩子可怜……说来,也是我们傅家亏欠她的。”
傅靳南不明白他话中的亏欠从何而来,傅历城也未曾详细跟他解释,只是交代了句对沈阮好点。当时他心中存着气,被段新宁给折腾出来的闷气,自是没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中。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傅靳南才发觉自己对着沈阮发呆了好一会。凝神回来,他正欲将人喊醒时,见她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沈阮双颊微红,呼吸略显沉重。傅靳南探出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探了下温度,微有些烫。沈阮迷糊地睁眼,只觉得头有些沉,望着车前她问,“到了?”
傅靳南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打算重新掉转车头送她上医院。“到了,但你在发烧,我送你上医院。”
“不用了,我家里有药,开门我下去。”
沈阮头虽沉,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傅靳南一双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他有点生气,放重了声音强调道,“沈阮,你能别拧么,我送你上医院。”
他不开中控锁,沈阮便无法下车。傅靳南说不让下就不让下,说要送她上医院车子马上就调头了。沈阮憋了许久的郁气终于爆发了出来,怒气冲冲地连拍了好几下身下座椅,一双水光明亮的黑眸盛着怒火瞪视他,“你能别多事可以?我是医生我还去什么医院?我家有药!我说不去就不去!你给我停车!”
最终,这辆路虎还是又调头回去了。车子重新回到了沈阮楼下,傅靳南薄唇紧抿,显然一番好意被她这么盛怒地拒绝掉,他心里也很是窝火。锁一开,沈阮扭头便下车,头也不回地进门去了,徒留傅靳南一人在车座坐着,面色沉沉,黑眸中翻滚着怒气。不一会儿,见楼上灯亮了起来,他抿了抿唇角,发动车子直接离开了。沈聪独自一人在她家中也待不住,迟迟不见沈阮回来,给她发了条信息便回去了。一路上沈阮都没去翻看手机,现下见到了,便给他回了条过去,沈聪的电话马上过来了。一接通便听他紧张兮兮地问道,“姐,他没将你怎么样吧?”
沈阮按下水壶开关烧水,在车上睡了那么一会儿,头又开始昏沉起来,她夹了温度计,一边将药包取了出来,秀眉蹙得极紧,“他能将我怎样?你问这废话。”
犯蠢了一晚上,再加上现在身上不舒服,沈阮语气便重上许多。听她回话的语气火药味浓重,沈聪赶紧讪讪地转移话题了,他关怀道,“你好点没有?烧退了吗?”
她拆药包的手微微一顿,抬手撑着沉重的头缓缓地吐了口气,平缓了下心中的情绪,自觉不该将情绪发泄到身边亲近的人身上。沈阮缓了缓低声同弟弟道歉,“对不起……我态度不好……”沈聪倒是习惯了,大大咧咧道,“你态度要好我才觉得奇怪。”
两姐弟相处方式一直都是沈阮占上风,她虽毒舌,但是对沈聪是真的上心在照顾。沈聪也是知道,虽然有时会被老姐的毒舌打击萎靡不振,但一般第二天他就恢复过来了。“你要好好吃药知不知道,明天就别去上班了,我明早再去看你。”
沈阮蜷起腿躺在沙发上,头靠着扶手,闭了闭眼,“嗯……”水烧开了,沈阮吞了药又混了杯温水服下,在沙发中坐了片刻才回去房间睡觉。她极少生病,平时照顾别人照顾习惯了,以为自己这点小烧熬一熬便能过去。却不想到底是忽视了病情的严重,睡到半夜时,沈阮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渴得难受。伸手胡乱地摸着,想起来去倒杯水喝,双手却被人按住了。她微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的神色不是很好,俊脸微沉,俯身按着她的双手问,“你要做什么?”
沈阮动了动唇,“水……”那人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去倒水了,沈阮又闭上了眼,脑子像一团浆糊似的有些不够用了。不一会儿他便返回来了,动作轻柔地将她扶了起来,随即杯沿凑到了她唇边。沈阮抿了杯沿,他动作小心地一点点倾倒杯子,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将水抿了进去。沈阮喝得不多,喉咙一阵干渴润过之后她便推开不喝。男人将杯子放到了边上,低声道,“我送你去医院。”
然而沈阮还是摇头拒绝,迷迷糊糊地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最后昏睡过去时,只知身边的人答应不动自己,让她好好地在自个床上睡着去。第二天,沈聪记挂着沈阮,早早的便起床了,收拾过后外面初阳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