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他就给了自己答复。“离婚协议的那要求,我答应。”
他开口表示这句话,沈阮笔尖顿了顿,“你说什么?”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你应该听见了。”
她确实是听见了,只是第一时间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是在开玩笑?三天的考虑时间,这么快就给出答案了。“噢……好……”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要应什么好。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傅靳南要过来和她住到一块,她能说,嗯,欢迎达成协议,还是,噢,还不算太蠢,知道走这条路最近了?又或者欢迎搬过来?想了下,她只是问道,“跟爸说了吗?”
电话那头的傅靳南蹙了蹙眉,感觉这个女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他决定之后第一个通知告诉的人便是她,至于父亲那边他还没说,但不用想也知道,傅父不偷着乐,借机调侃他几句已经很不错了。想着他前天还是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死活不肯定答应这要求,现下隔了一天多,他态度立马就变了。这善变的态度傅靳南自己都觉得羞愧,“爸那边……还没说。”
沈阮将笔冒盖上,“总得先跟他讲一下,然后把协议书签了,再做其他打算。”
不知为何,傅靳南听到这话满身都是别扭,好似她说把合同签了,然后该走流程走程序的后面再说?这话怎么如此耳熟呢?想想以前他开会的时候,不都是这么跟下属说的么。“傅靳南?”
听他久久不回答,沈阮疑惑地唤了声。“嗯,听到了。”
傅靳南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淡淡道,“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只是把决定先告诉你一下,让你有个准备。”
有个准备?她要准备什么?沈阮迟疑,笔杆在指尖转动着,想了片刻才道,“嗯……你要过来再跟我通知一声。”
挂了电话,傅靳南抬手碰了碰额头,吐了口气出来,长腿舒展搁置在面前的矮桌上,杜时拿了两瓶啤酒过来,递了一瓶给他。傅靳南额头血管突突地跳动着,抬手接过来,正要将拉环打开时,忽地想起医生嘱咐过,让他忌酒忌海鲜辛辣等物。想到这个,他又悻悻地将酒瓶放下,“不喝。”
杜时看了看他额头上的纱布,唇角扬起轻笑,抬腿迈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肩头,“伤成这样你跑到我这里来?你家小宁宁呢?”
傅靳南被他这称呼给恶心到了,你家小宁宁?脑子没病?提起段新宁,傅靳南这才想到自己车祸受伤的事情并未告诉与她,想来,他也没打算想告诉她,翻开手机,最近一通电话还是几天前的。他们几天前又闹了个小矛盾,前因还是上次她跟自己哭诉告状的那回事,在什么母婴店里面碰到沈阮,而后被她给欺负了。母婴店……当时他还疑惑沈阮为什么跑去母婴店,现下回想,心中便澄即了然了,估计是给许明鑫买东西去的。不知怎么,先前他心疼着段新宁的委屈,现下再一想,却觉得着实乏味得很,不知是不是自己没给到她想要的回应。前些天又闹气脾气来了,他着实已疲乏去应对她这些脾气了,近段时间来,她越变越是不可理喻了。那么分开一段时间,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好的。他伸手取过啤酒瓶,在手心摩挲着,忽地道,“我和沈阮决定离婚了。”
“哦。”
杜时一点都不意外,他和沈阮这茬迟早要离的,杜时顺口问道,“因为段新宁。”
傅靳南微微蹙眉,“怎么都觉得我离婚是因为她?”
“不是因为她,你干嘛要离婚?”
杜时反倒奇怪地问道。傅靳南张了张嘴,想解释的话到了唇边又噎回去,他若真是为了段新宁,不可能在一起将近四年了,才想和沈阮离婚。他是真心喜欢段新宁没错,但这份喜欢一直以来都是有底线的,他能容忍段新宁一次次的去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但这容忍是建立在他们感情的基础上。两个个人行为,不影响到其他人,这不影响的意思是,无论段新宁怎么胡闹,他怎么容忍,两人之间的关系势必不会影响到现实结果。例如他不可商量婚姻事项,但终于,两人到底还是闹累了,段新宁在他这里迟迟求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而他也疲乏应对与她无休止的脾气。或许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两人真得分开各自冷静一下,后面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况且协议的内容是他要搬去和沈阮同住一段时间,然而这样的同住傅靳南不敢担保,她是否不会闹起来。后面要是协议签上去了,等到实施必定还要一段时间。协议一年,代表着它不可能立即生效的,这么突然的搬过去和沈阮住,她不可能会不知道,可他将协议达成内容条约解释给段新宁听,先不说她接受不接受。傅靳南自己就说不出口来,关乎自尊的事情,其次,段新宁就算是接受了,协议内容是一年期限,兴许他能和老头商量一下减短。可在这时间段之内,段新宁又怎么可能容忍他去跟沈阮朝夕相处,想来想去,傅靳南觉得,唯有暂时与她分开一段时间才是最佳方案。在这段时间中,他们各自冷静一番,后面也让她自己看清自己的内心。如果她决定留下来在他身边,那么最后他同沈阮离个干干净净后,会以最隆重盛大的方式给她一个身份,让她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身边。若是这段时间里,她想清楚了执意要分手,那么他便不再强求,随她的意放她离去。见他沉着脸不说话,杜时再瞅瞅他头上那伤口,微微地摇了摇头,叹声,他饮了口酒,忽然感慨道,“女人大多情商又不高,果然很容易就中枪,死得僵直僵直的啊……”傅靳南面色一黑,“我什么时候有很多个女人了?”
他斜斜瞥了眼过来,“沈阮不算女人?”
“不算我的女人。”
他没好气地道。话出却见杜时满目惊讶诧异地看过来,“她不算是你的女人?”
杜时那可媲美傅母的脑洞,立刻展开了某些严重的联想。他想到上次听到的,傅靳南为段新宁守身的事,按他来看,一个正常男人整天对着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真做到像柳下惠那样,他猜想这可能只是段新宁随口说说而已。但后面他提起这事时,傅靳南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如今再听他这话,沈阮不算他的女人?杜时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实,算一算他们结婚也有五年,或五年多些了,傅靳南他和段新宁交往大概也有快四年了。然而段新宁曾炫耀过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对段新宁守身如玉的,也没碰过沈阮,杜时细思恐极。傅靳南被他这恐怖的目光看得背后直发毛,他侧了侧头避开杜时的那诡异的目光,心中升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杜时忽地亲密地凑了过来,伸手一条胳膊来搭过他肩膀,满脸的欲言又止,看向他的眼中含着让人不明白的怜悯与同情,“靳南啊……”傅靳南忍无可忍,一掌过去按在他那张俊脸上,嫌弃地道,“别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有屁快放。”
杜时吞吞吐吐了片刻,终于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
将近四年的时间,他没动过段新宁,也没碰过沈阮,而且他知道傅靳南这人有洁癖,不是什么女人他都愿意碰的,这么说来,也就是他当了将近四年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