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聪轻哼了声,这才像样啊。他忍不住又看过去,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怎么会来在这里?”
傅靳南淡淡地道:“后面电话是我接的,忘记了?”
沈聪愣了下,仔细回想,才想起来真的好想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他都痛迷糊了,哪还知道自己跟谁讲电话了。“哦。”
他应了声。又是一阵无话,傅靳南拿过来边上的椅子,在床边坐下,不知从哪里拿了本杂志翻看,打发时间。有他在,沈聪觉得很浑身都别扭,教傅靳南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作为男人,整个人的面子荡然无存了。沈阮在还好,他还不至于觉得这么尴尬。静了一会儿,傅靳南将手上的册子翻完了,抬眼,见沈聪正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傅靳南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将册子放到了一边去,“看我做什么。”
沈聪面色古怪,别过头去,想了想,又转过来问道:“你最近怎么总跟我姐在一块?”
“有吗?”
“有。”
好几次他都碰见了,连这次他出事情都是一块来的,别跟他说是巧合,他才不信呢!傅靳南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沈聪还想再说点什么,沈阮回来了,顺道买了点粥过来。这辈子沈聪最不爱吃的食物之一就是粥了,当沈阮将粥食放桌上的时候,沈聪忍不住道:“那个东西不是给我吃的吧?”
沈阮怎么不知道他不喜欢吃什么,“对,我买了山药排骨粥。”
听到粥着个字沈聪就是满脸的嫌弃,还没来得及撇嘴摇头,沈阮直接截断他的话头道:“伤患没有选择的权利,乖乖吃掉。”
“姐……”他可怜兮兮地喊。沈阮一边拆开包装放凉粥食,头也不回地道:“别喊了,没用,这边卖的盒饭菜都很油腻,不是你能吃的。”
闻言沈聪只得委委屈屈地收了话头,转看边上的傅靳南,正挑着嘴角似笑非笑,这一瞅他顿时觉得大感丢脸。什么话也不说了,吃就吃吧,边上还有个来者不善的男人,正在虎视眈眈呢。沈聪这一躺就是好几天,好在这边县城的医院还算可以,他身体底子也好,伤口恢复得挺快的,躺下来的这几天伤口愈合了些,他便转回了市里治疗了。因为这沈聪的事情,和叶倾约定好的话剧事情她只能推了。刚巧叶倾这两天也是没空,本想叫沈阮自己一个人过去的,但想想沈阮性子比较内敛,叫她一个人去,跟肖学长又不认识又不熟悉的,她估计也不愿意。便没有细问,只是说改日一起吃个饭便结束了。医院林医生和那位林姓病患家的纷争结果出来了,查出来的结果,再加上法医尸检完后,基本可以确定,是最后一场手术主刀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了判断错误的情况。药物过量,使得病人在手术过程中窒息死亡。林医生被告上法庭,接下来的事情,处理是他们的事了,沈阮可以恢复正常上班了。只是现在沈聪成了这样,她不能将沈聪一个人给扔在医院里面自生自灭,姑姑人长期在国外,沈聪百般要求,就差拉着她的手跪下来,让她千万别把这将事情给他妈知道了。不然就真的完了,他妈准会杀过来抓人。如此,沈阮只好答应了下来。想了想,跟医院那边辞掉了工作,周霖深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很是惊讶,了解了情况之后,边道:“没事,那就当做给你休个长假去,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回来上班。”
沈阮应了下来,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班,她自己也说不准,现下沈聪还脱不开人照顾。周伯伯的关照,已是让她十分感动。得知了这事情,连傅历城都亲自过来了趟。彼时沈聪正喊着要吃苹果。沈阮给他削了切成块,装盘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将手中的盘子随手递给边上的傅靳南,模糊地说了句帮我拿一下。转身去接电话,留下傅靳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果盘,再看看沈聪的方向。转回市里的这两天,沈聪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但身上那股矫情劲还没过去。这两天更是化身成了一个三岁孩子,时不时就要抱着沈阮的手臂大腿撒撒娇,卖蠢卖可怜,‘姐姐,我要这个,我要那个。’傅靳南几乎都要忍不住,拿皮鞋摔他脸上去了,只是有沈阮在边上,不方便行动。整个大男人的,又不是小孩子成天躺着,跟他姐姐撒娇像话吗?他绝不会承认,在看到了沈聪的撒娇卖可怜,得到沈阮温柔的回应时,他内心是妒忌的。现下里面的那家伙又躺在那使劲的作腾,“姐,姐,姐,我口渴……”傅靳南端着果盘面无表情地进来,沈聪一声姐卡在喉咙间还没喊出来,见进来的人是他,愣了愣,瞪眼,“你……”他拉过来椅子在病床边上坐下,从床头的小罐子里面取出两个牙签,插到了苹果上面,递了过去到沈聪面前。后者一脸不亚于见到鬼了似的表情,见他不张口,傅靳南往他唇边凑了凑,淡声问道:“不是喊着要吃么?张嘴?”
沈聪见了他心底还是害怕的,毕竟傅靳南在他心上,造成的阴影是成片成片覆盖的,不止那么点。虽然人现在看起来是随和许多的样子,但那句话怎么说的,余威犹在,还是什么心理阴影还在。沈聪不闹腾了,乖乖地张嘴,他喂过来一个,他便张嘴吃下一个。傅历城过来时候,看到这景象,还以为是自己走错房间了。正要退出去时,又觉得不对,扭过头来仔细看了看,咿,如果他的眼睛没有的问题,坐在床边喂东西的人不就是他儿子吗?沈聪正机械地张嘴,吃进傅靳南喂过来的苹果块,嚼得腮帮子都发酸了。也不知这苹果是谁买的,又难吃又酸涩,简直要吃哭他了。偏偏慑于傅靳南的淫威,他不敢喊停说自己不吃了,于是就这么费力的嚼着。他递过来一个自己吃一个,嚼得腮帮子发酸,就在沈聪在心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老头推门进来。瞅了一眼又出去了,不到两秒又推开门走了进来,视线落在他病床边上的人,唤了声,“靳南?”
面前这人整个人忽然一僵,回过头去,手中还拿着东西。沈聪正疑惑,这老头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呢?只听得傅靳南对着他喊了声,“爸。”
沈阮接了个电话回来,发现病房里面的气氛尤其诡异,目光在触到边上的老者时,她愣了愣,“爸,你怎么来了。”
傅历城目光微带谴责地看向她,不满道:“你这孩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沈阮顺口便道:“有靳南在这呢,我就没跟你们讲了,沈聪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面色都微妙地变化了下,只是沈阮没有注意道,她问道:“爸,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刚到。”
傅历城唇边压着止不住的笑意,若有所思的眼神,在沈阮和儿子之间来回了片刻,笑眯眯地打探道:“这两天靳南都在这里?”
傅靳南看了他眼,父子连心,一下便猜出了老头子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沈阮不知其中陷阱,心无城府地答道:“是,靳南他从头跟到尾,一直在旁边帮忙。”
嗯,听到这回答,傅历城很是高兴,赞赏地往儿子的方向看了眼。他这蠢儿子总算是开窍了,傅历城乐得合不拢嘴,没什么能比让他看到这两人在一块好好的,更让他高兴了。傅历城睁眼说瞎说道:“有事你就尽管指使他,反正这两天公司里面,也没他什么事情,正闲得很。”
听到老父这么毫不留情地出卖自己,傅靳南凉凉的眼刀子甩了过去。旁边的傅老只做看不到,低头和蔼笑眯眯地跟沈聪询问病情。沈聪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这对父子之前来回琢磨,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倒是十分惊讶的。本以为傅靳南这种非人类一样的家伙,他父亲定也差不多,是这样不苟言笑的形象。却没想到这个老头意外的反差萌,与傅靳南冷冰冰的样子相差地别,若不是两人还有点相似的地方,还真看不出来是两父子。傅历城和蔼可亲,沈聪现下睡了一觉醒来精力不错,跟老头没一会儿便聊得十分热络了,反倒是沈阮和傅靳南两个被晾在一旁,面面相觑了片刻。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倒是不错,傅靳南原来只觉得,自己父亲对着小孩子,才有那么和蔼可亲的一面。没想到他对沈聪这么大个子,也是能侃侃而谈。沈聪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吧?听听他俩是怎样聊天的?作为亲爹的傅历程在边上不断地怂恿着沈聪,没事就尽量指使折腾他这个姐夫。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反正病号伤号最大。有人撑腰了,沈聪此刻也是得瑟得不行,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傅历城,“他要是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