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了。带着这种不安,芳姐不敢再多看白晓静。白晓静则神色如常的走向自己的卧室,关门之前,仍然不忘朝着楼梯口的位置张望。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白晓静坐着没动。芳姐拿着药和水杯进来了:“太太交待的,吃药吧。”
“好。”
白晓静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她放下。芳姐本来就觉得看护白晓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只想着得过且过,于是放下水杯的药径直就走了。见到她被吓走,白晓静显得很开心。盯着玻璃水杯笑得很甜。“晚儿?你有好些吗?”
顾炎初翻了个身,拥住了苏暮晚,见她一直没有吭声,忍不住出声问道。“我没事。”
苏暮晚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沉浸于过去的伤痛,我知道这种做法是最不理智的,我们应该活在当下,展望未来。”
她用艾米的语气安慰自己。只是,忘却,谈何容易?“晚儿,这些都是我的责任。”
顾炎初握住她的双手,“若不是我的缘故,你不会经历这种伤害。”
“其实……”顾炎初还想要说什么。苏暮晚出声打断了他:“是我与那个孩子无缘,怨不得别人。”
顾炎初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二人无言的相拥。触及到了她心底的弦,顾炎初自知她也不会再有闲心来应对自己那已经迫不及待的兄弟,只能老老实实的拥着她,直到她沉沉的睡下。这个夜晚,没有白晓静突然冲上来敲门,顾炎初抱着怀里的人儿,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顾氏集团最近事情很多,即使是周末也必须要赶去公司。这个周末,许蓉的电话打过来了:“小晚,你带上那个女孩子,一块儿到老宅来吧。”
许蓉对白晓静的事情,略知一二。周五下午她便让司机去将顾宇泽给接到了老宅。听到她这样提议,苏暮晚只得带着白晓静赶到了顾家老宅。一来她比较想念顾宇泽。二来也不想跟许蓉把关系弄僵。即使那里有个咄咄逼人随时想咬她的顾昕薇,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晚儿姐姐,你带我去哪里?”
白晓静见苏暮晚帮她认真的打扮了一番,“你们是不是又要把我送走?”
“没有,带你去吃饭。”
苏暮晚这样回答,“一会到了之后,你少说话,多吃饭,乖乖的,好吗?”
白晓静乖巧的点了点头,紧紧的牵住了苏暮晚的手,苏暮晚对于她的表现比较满意。抵达老宅之前,她又特意去了商场,选了两样礼物带给许蓉与顾昕薇。在此期间,白晓静一直很乖巧的跟着她,没有多余的话。许蓉与顾昕薇见到跟着苏暮晚一道进来的白晓静,纷纷都多看了两眼。顾昕薇上前对苏暮晚说道:“你可知道,这个叫白晓静女人,她可是跟了三弟很多年。”
苏暮晚面带笑意:“这都是炎初的意思,我只是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真伟大。”
顾昕薇这样笑着,又围着白晓静看了一圈,忍不住有些奇怪的说道:“我看她也不像是脑子有病的人啊,这样看着挺好的,斯文白净的,打扮打扮还有模有样的。”
“医生说只要提供良好的环境,她是有可能康复的。”
苏暮晚这样说道。顾宇泽上前来,扑到苏暮晚的怀里:“小晚,我好想你啊。”
苏暮晚低头拥住他,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小晚,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许蓉示意苏暮晚到她房间去。“这个白晓静,住进你们家之后没发病吧?”
许蓉最担心的是这个,万一白晓静疯起来,六亲不认,而且神经病杀人都是合法的,有这个想法之后她光是用想的都觉得挺可怕。本来有些赞同顾昕薇的意见,就让这个叫白晓静的疯子去扰得苏暮晚苦不堪言。可无意中看到一篇报导之后又改变了想法。“那倒没有。”
苏暮晚小心的回答,“她对于我和炎初很接受,而且也听我们的话。”
“妈必须要提醒你一句,你可千万不要引狼入室啊,她现在看着正常,说不定转眼就会发疯,小泽和炎初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这当妈的可怎么活?”
许蓉仍然记着上次苏暮晚不愿意喝她花大价钱请来到符水的事情,因此她特意又跑到神婆那去问了,神婆的意思,这个新来的疯女人,也是恶灵缠身,必须轰走。所以,她才会特意交待让苏暮晚把白晓静也带过来。在她让苏暮晚跟着自己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出现将白晓静给拉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妈,您多虑了。我们请了几个人看护。”
苏暮晚听到许蓉说这个,也觉得挺为难。毕竟,那天晚上她和顾炎初晚回来的那个场景,她也记忆犹新。当时下人都忙着去抓白晓静,所以现场没有人收拾。她回来看到那凌乱的地面,能想象当时白晓静的情况有多失控。所以,许蓉的担心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我说的是万一,她可是个疯子。更何况,她为什么只听炎初的?因为她心里有炎初,一个人疯成这样了,还对炎初念念不忘,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个疯女人爱炎初爱得有多深。”
许蓉看她一眼,“让我说你也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跟着炎初一块儿胡闹,居然真领这个疯子回家了。”
“妈,我们没有胡闹,是她实在太可怜。”
苏暮晚的声音也明显的小了些。在这件事情上,她承认她确实有一时冲动的地方。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有种要是不带白晓静回来,她就极具罪恶感的念头。也没有往细里去深究这些。但就目前而言,其实白晓静发狂的情况很少。那一次的诱因,应该就是她与炎初晚归吧。这也正如许蓉所说,白晓静对顾炎初的爱,已经深深的刻到了骨子里,使得她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对顾炎初念念不忘,一个女人,爱到这样的地步,也是实属少见了。“这么说妈还应该表扬你大度喽?万一这个疯子惹出事来,后果谁来承担?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许蓉冷冷的说道:“今天不管怎么样,这个疯子要给我送走,我孙子和儿子怎么可以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炎初他念旧情,要照顾她,你身为他的妻子不但不阻止,相反还由着他,你这是爱他吗?你这是害他,也是害你自己,你明白吗?”
许蓉的话,字字句句都很重。但苏暮晚再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假如,那一晚上白晓静没有那么失控的发狂,她或许还可以继续和许蓉说下去。可经过那晚之后,她也会想。白晓静的发病,看似突然。其实都是有缘由的,那就是顾炎初。她们所有情绪,都只是围绕着顾炎初在转。这段期间以来,她也已经掌握了这个规律。所以,许蓉这一番质问下来,她只能沉默。“你不用为难,炎初问起来,就说我弄走的。”
许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说到底还是我的儿媳妇,我这么做,一大半也是为了你好。”
苏暮晚听出她话里面不对劲。“妈,你这个意思是?”
“那个疯子我已经派人弄走了。”
许蓉不无得意的说道。其实许蓉还有话没有说,那就是照顾白晓静的那个芳姐,是她请过去的,所以芳姐会每天跟她汇报白晓静的状况,听到白晓静那一晚发疯了,许蓉立刻就紧张起来了。所以才有了这个计划。“弄去哪里?”
苏暮晚忍不住往外看去。“当然是去她应该待的地方,既然没好全就不应该放出来。”
许蓉淡淡的说道。苏暮晚当下就冲了出去。顾宇泽正站在门口,神色有些犹豫,见到苏暮晚下来了,“小晚,白阿姨刚才走了。”
“哦?”
苏暮晚低头:“她自己上车的吗?”
“不是,我看到好几个叔叔拉着她上去的,还捂住了她的嘴。”
顾宇泽抿了抿唇,“可是奶奶说,这是为了白阿姨好,她要是走了,大家都好。”
顾宇泽的心里,觉得奶奶这次做得对。白晓静的存在,确实或多或少影响到了他们一家。苏暮晚此刻无比犹豫。她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将白晓静给接回来的念头。可是看着眼前的顾宇泽,再结合许蓉说过的话,她又无比的犹豫。只是,医生很肯定的说过,白晓静无经排斥医院,特别是精神病院,若是再让她回那个环境里,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想到此,苏暮晚追了出去。许蓉在身后叫住她:“你这是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妈,送走她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商量,而不是这么突然的将人带走,她会受不了了。”
苏暮晚心下一软,终于还是没有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