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是被渴醒的。半梦半醒间,她觉得身体像是包裹在火里,大汗淋漓,喉咙干得冒烟。一睁眼,入眼上华丽的欧式大吊灯,房间的装潢高贵典雅,显然是酒店的房间。迷瞪了两分钟,她忽然想起了游艇上的疯狂,猛然翻身坐起,看到衣服已经换过,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她跟沈若珉……不对,后来好像有人冲进来抱住了她,凭感觉,那个人好像是萧祎宸。他还喊了她的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当时理智已失,直接吻了上去。天,难道她跟萧祎宸睡了?安意抓着头发,张着的嘴久久合不上,大脑宕机般轰轰作响。可又觉得不像,因为她没觉得下身有任何不适。苦思良久,隐约听到关门声,她忽然觉得口渴到了极限,忍着酸软的四肢慢吞吞挪到门边,刚推开门,就听到陈文的那句:您为什么不告诉安小姐,裴家女儿代替她成为温家大小姐的事?安意的声音令萧祎宸和陈文俱都一愣。特别是萧祎宸,他转身看到安意的一瞬,黑眸划过意外。医生说过她至少要睡十个小时才醒。随即他上前扶住她的腰身,轻柔地问:“感觉怎么样?”
安意的脸一下子红透。她身上的丝质睡衣,轻薄透气,萧祎宸挨着她很近,她能感觉到左胸碰触到他身上的浴袍,带起战颤般的异样,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顿时又羞又窘。“我口渴。”
安意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不等萧祎宸吩咐,陈文已经倒了温水递上来。“公子,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忙。”
“嗯。”
萧祎宸接过水,淡然看他:“调查的事缓一缓,你休息下,中午开车送我们回省城。”
陈文声音微滞,“是,公子。”
说罢,又冲安意恭敬颌首:“安小姐,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疏忽了。”
安意正眼巴巴瞪着萧祎宸手上的水,冷不防陈文跟她说话,脑子一时打结,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陈文已经转身离开。萧祎宸回眸,顿时被安意小狗般的眼神萌到心化,宠溺笑问:“想喝吗?”
安意舔着嘴唇,动手开抢。萧祎宸手一抬,安意扑了个空。这行为,无疑于沙漠迷路者看到绿洲,跑近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海市蜃楼的绝望和悲愤!“萧祎宸,你给我,给我,给我!”
她猛捶他好几下,人都要气疯了。“这就给你……”萧祎宸举杯喝了一大口水,低头封上她的唇。“唔……”干涸的嘴唇接触到甘甜的汁液,安意想也不想的张嘴,任他长驱直入。一杯水,两人喝了半个钟头。萧祎宸笑得像餍足的猫,“还要吗?”
安意双眸喷火,狠狠推开无良男人,走到饮水柜前倒了水喝。她刚刚的脑子是被狗啃了,居然没想到自己重新再倒一杯。连喝两杯,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安意转头,萧祎宸正好以整暇靠着门框,黑眸深邃至极地朝她望来。“陈文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温歆不是温夫人收养的孩子吗?怎么会是替代了我的身份?”
萧祎宸迈着长腿走近她,拇指抚上她的额头,轻声道:“先去洗澡。”
安意刚要张嘴,他食指轻轻压上来,“洗完,我全部告诉你。”
“……好。”
安意平时洗澡就很快,今天更甚。脱衣,洗澡,穿衣,三分钟搞定。出来时,萧祎宸正在倒酒的动作僵住,“这么快?”
安意心时有些暗爽,轻描淡写道:“嗯,洗完了,你说吧。”
萧祎宸深深看她一眼,继续倒红酒,完后,塞她手上一杯,这才拉着她走到外面阳台上坐下。天空比之前明亮很多,一轮金阳跃然海平线上,染得整个海面金黄一片,层次渐进,胜却人间美景无数。安意有些看呆了。萧祎宸抿了口红酒,整个人往后仰靠,徐徐说道:“你失踪时,只有5岁多一点,我恰好在那年出国读书。温家除了温夫人,没人知道这件事。最初,我也不知道你被换了。我给你写信,你一直没回,我打电话给温夫人,她说你生病了,要静养。再后来,我每个月给你寄信件,礼物,打电话,却再也联系不上你。四年后,我提前大学毕业,回国找你,但你已经认不出我。我当时很失望,也很灰心,可渐渐的,我发现你不仅忘了我,连性情都变了。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会因为年龄和环境发生改变,可性格却早已嵌入了骨血里,再变,也不会失其根本。”
安意怔怔看着被金光,渡上一层温柔边缘的俊逸面孔,轻轻问萧祎宸:“我们小时候很熟?”
萧祎宸深深看她一眼,继续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水果味硬糖,你喜欢它们滑溜溜在舌尖滚动的感觉。你很疼慕飞,他经常弄脏你最喜欢的粉色裙子,把你收集的各种口味糖果偷偷吃光,还把你最喜欢的粉猪储钱罐摔破,你不仅没生气,还跟个小大人似的拉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脑袋让他乖乖听话,不要淘气。那时的你,只比慕飞大一年零五个月。”
安意迷茫看着远处,“可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医生说,我可能是受了重大剌激,再加上脑袋被磕碰,昏迷太久,导致神经受损,失去了记忆。”
萧祎宸抬手,满眼疼惜摸了摸她的头顶,“我已经联系美国那边的脑科权威医生,让他们帮你做测试和分析,看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安意摇头,“其实,现在这样挺好。”
萧祎宸黑眸陡然一沉,“不好,你忘了我。”
安意疑惑:“这个重要吗?”
“很重要。”
“为什么?”
萧祎宸别过脸,没有回答。他轻轻啜饮着杯中红酒,一口,再一口,安意看得直皱眉,探身没好气地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忘了上次胃疼?”
萧祎宸定定望她,眉眼染着笑意,“你在关心我,阿意,承认吧,你心里有我。”
安意心头一跳,强自镇定,不轻不重放下杯子,“你想多了。我只怕你万一胃疼,不能继续往下说。”
萧祎宸目光落在安意粉红的面颊和耳朵上,唇角轻扬,“放心,为了……我也会保护好身体。”
安意被萧祎宸欲言又止的话搞得烦躁,猛的灌了一大口红酒下去,醇和圆润的口感,伴随着微涩的酸味,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心,慢慢静下来,脸却烧得透红。“你刚才说温家没人知道我失踪的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