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合约。梁慕宸站起身，精致面容淡定自若，“进去吧，缇娜在等我们。”
他要速战速决，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去。“没有图纸你怎么谈设计的详细内容？”
金跟上他，猜不透梁慕宸的打算。“临场发挥。”
梁慕宸说的随意却又笃定，手间象征高贵自信的卡地亚系列腕表发出微弱的光，像极了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cool！”
金发出小女生般的赞赏声，向下拉了拉自己超短裙，迈着猫步跟上梁慕宸。双方很快签下了合约，名叫缇娜的黑皮肤女人在交换合约书时，直接覆上了梁慕宸的手，和肤色形成强烈对比的皓齿露出毫不避讳的夸赞笑容，“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
“当然，让我神奇的是你完美的谈判能力，听你描述，我很期待看到真正的设计图纸。”
“谢谢。”
他只丢出两个字，端坐的身体微微欠身，绅士的欲抽回手，却见金的手也凑合了上来。“哦，缇娜，我想你不知道的是梁已经结婚了。”
她热情的把缇娜的手捧起来，浓妆艳抹的脸上是有些滑稽的笑，“还有，中国男子都很保守。”
“和你？”
缇娜肤色缘故，她皱眉时竟然都看不到她已经半老徐娘的皱纹，还有点无法遮掩的失望。金回过头看向无动于衷的梁慕宸，模样有些委屈，“哈尼，我想我们需要一对婚戒来证明身份。”
“不好意思，女士，我确实已婚，但不是和她。”
梁慕宸终于是肯出声，但仍是不苟言笑，他绅士点头，道别还双手紧握的两个女人，离开酒店。“主子，刚刚国内来电话说，太太已经醒了。”
凌风恭敬打开车门，随即询问梁慕宸接下来的行程。“去woodburyoutlets。”
woodburyoutlets是纽约最大的购物中心，高端品牌应有尽有，不过梁慕宸对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就连他平时穿着的衣物，都是找塞维尔街的裁缝店全定制，今天他破天荒的要去购物，让凌风有些摸不着头脑。后座的梁慕宸掏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了许诺的电话。许诺手机响的时候，她在苦恼如何拒绝保姆准点送来的营养汤，梁慕宸人走了，汤怎么还阴魂不散的跟着。“太太，您就喝了吧，别为难我。”
“你去把我手机拿来，有电话。”
许诺接过保姆手里的碗，趁她回身时把汤一股脑全倒进了垃圾桶里，对她好她心意领了，但让她胖，这坚决不接受。“喂。”
许诺有些局促的把手机放到耳边，是梁慕宸的来电。“还好吗？”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电话接通，接连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强压之下，难得在自己车上，他神态放松的躺在后座上，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烧已经退了，没事了。”
许诺把碗还给保姆，弯起双腿抱着，她能听出梁慕宸话语间的倦怠，但想起在公园的争执，她想说什么又都觉得苦涩。他说过，这是场游戏，那她最多也只能算个玩物罢了。电话那头传来他轻微的叹气声，长长的，重重的，“照顾好自己。”
“嘟嘟嘟——”紧接着，许诺听到的就只是重复的挂断声，她心提着，那种感觉像是被一双锋利的手提着，一不小心可能就要血流满地。“会的。”
她还是对着没了声响的电话认真回答了一句。直到许诺出院，梁慕宸也再没打过电话来。日子淡淡的像是杯水，温度越来越低，有天甚至飘了几分钟的雪。律师来过一趟，告诉许诺，起诉可以，但不保证能如她所愿，死刑或是终生监禁有点难办。许诺让律师准备好材料，随时等她消息，她不知道自己也在等待着什么。自梁慕宸打过电话以后，他的手机也安静下来了，没有人打电话进来。许诺百无聊赖换着电视频道，今天公司事处理完了，她就来了洛琪住处，这段时间二人一直合住，有个伴。“丫头，快出来，下大雪了！”
许诺转头看向窗外，果然看见了白色羽毛般片片飘下来的雪，她放下遥控器，也来到阳台。“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洛琪激动的拉起许诺的手，高兴的像个孩子，鼻头冻的通红也不在乎。远远望去，小区里静静流淌的小溪也是一片白色，天地万物也慢慢染上了纯洁的白，楼底有不少出来看雪的人群，她深吸口气，笑容淡淡的。时间真快，父亲去世时才是初秋，现在已经到了白雪茫茫的季节了。北风呼啸，高烧过后，许诺特别怕冷，她搓搓洛琪冰凉的手掌，“你看吧，我先进去了。”
“别呀，你最近老是闷在屋子里，多没意思。”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许诺心情变得期待，她迅速掏出手机，嘴角的笑意突然扩大起来，“喂。”
依旧是这个字，电话那边的他笑了笑，手里摸索的红色盒子温热得很。一天前，他问金，“如果你的男人不愿意和你生孩子，是不是变心了。”
金听他竟然连疑问的口气都懒得用，直接肯定的说出来，撩开身前的长发，笑的肆意，“在我这里就不用打马虎眼了，本来昨天事情就结束了，你火急火燎的处理完所有工作又不走，肯定是和那个感情小妹妹出问题了。”
说着，金推了推他肩膀，“那天我在缇娜面前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我看你连婚戒都不戴，真不会像我说的，没买吧。”
“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梁慕宸不悦的朝沙发边上坐了坐，皱眉不展。“女人不想生孩子的原因可多了，不想身材变形就是一种，也可能是想再享受几年二人世界咯。”
“知道了。”
他眸子里的深邃波动着，仍在回忆公园里小人儿的话，真如金所说的那样吗？“好了，别苦恼了，既然今晚不回去，那就一醉方休咯。”
金把酒杯塞到梁慕宸手里，他却忽然起身，“不喝了。”
金看他走得急，妩媚翘起长腿，连连啧叹几声，“哥们儿，还有一种原因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怕你知道了伤心。”
她仰头将鸡尾酒一饮而尽，声音悲凉，“再不济就是你给她的安全感不够，她觉得跟你生小孩没有未来。”
时间回到现在这一刻，梁慕宸隔着手机似乎能听到小人儿的呼吸声，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淡淡想念，“听说A市下雪了。”
“恩。”
许诺应的浅浅的，“还挺大的，纽约呢？”
梁慕宸看了眼头顶的天空，雪花刚巧落在眉心，“纽约也在下雪。”
“恩。”
她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电话那头也没动静。良久，他抹去手心红色盒子的雪花，淡淡道，“你自己跑回国，是生我气了？”
“不是！”
她急忙反驳，梁慕宸特地飞回国看了自己才走，她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后又觉得不妥，忙解释道，“是我自己擅自做决定……”“好了。”
梁慕宸打断她毫无头绪的话，“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许诺推开要偷听的洛琪，走到阳台另一头，她看到楼下已经有小朋友在堆雪人了。“想我了吗？”
轻柔的声音，毫无防备的冲进许诺心里，他问的真切，言语间的疲惫仍是没减，她手心一紧，心跳不可抑制的疯狂跳动起来。若说梁慕宸的存在感，最实在的就是她搬出了两人的别墅，保姆还是坚持每天晚上送营养汤过来吧。“为什么不说话？”
他站在雪地里，冷风吹得手背通红。“恩……”她不知如何回答，“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听保姆说，前几天爷爷打电话过来找你。”
“今晚带你去见爷爷。”
“从纽约飞回来，来得及吗？”
许诺漫无目的看着楼下堆着雪人，然后又玩起雪仗来的几个小朋友，听说他要回来了，心中的紧张感更甚。“你先告诉我，还生我的气吗？”
忽然有雪球从某个方向砸来，正中梁慕宸手里的红色盒子，他迅速捡了起来，查看里面的东西完好，冷脸瞪了一群顽皮的熊孩子。熊孩子尖叫着跑了。“不生气了，这件事我也有错。”
许诺语气郑重，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忽的，一阵孩子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在哪儿？”
为什么感觉这些声音，近在耳边……梁慕宸把红色小礼盒的雪迹擦干净，扬眉看着自己上方的居民楼，嘴角微扬，“你看楼下。”
许诺没看，她抓着手机就要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