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群三三两两有人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低头议论着,而大厅正中央舞台上已经摆好了话筒,白家老太爷马上就会上台,随后就是梁慕宸今天来的目的所在,阻止白家利用今天晚宴实现再次称霸A市的目的,而那时将是正常宴会的最高潮,危险也会随之攀至顶峰。时间刻不容缓,梁慕宸神色复杂,“大厅人多眼杂,出去说。”
凌风授意留下,于靳远也继续混入人群,梁慕宸下意识想要握住的小小手掌,拳头在口袋里握紧了半秒,他冷脸将小人儿甩在后面,快步走出大厅。许诺望着决然离开的坚挺背影,忽然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她没有追赶梁慕宸的步伐,倔强又拉开了一些和梁慕宸的距离,走至宴会厅外面。这里伫立着一根十分圆硕的柱子,约莫能挡住一个成年人的身形,梁慕宸扫了一眼周围三三两两过路的人员,伸手要将小人儿藏到柱子后面,许诺再次避开他的肢体接触。“别碰我。”
她说完就后悔了,又逼着自己狠下心,正视着梁慕宸生的俊俏的脸,梁慕宸眉头蹙了蹙,直接把她揽入怀里,本想换个位置让她倚在墙上,一想到许诺的身孕,又不敢动作了,干脆就包饺子似的,只露出许诺一个头在外面,“我这几天忙没有陪你,你生气了?”
“不是。”
许诺被塞的严严实实在梁慕宸怀里,男人胸膛强有力的心跳让她跟着心乱如麻,沁入鼻子里的木质香调适时又给了她一巴掌。许诺问他,“上次那杯毒牛奶,你调查出结果了吗?”
梁慕宸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深邃的眸子闪过些波动,瞧着小人儿脸上有些痛苦的神情,他心疼,什么也不说吻了她的唇。如此霸道炽热的温存,鼻尖和鼻尖和点点碰撞的轻微触感传入身体,钻进血液。二人的身体都很诚实,他们了解彼此,需要彼此,而在这一刻,他们又貌合心离。许诺喘息着推开他,自打出院后,二人就没亲密接触了,过往偶尔有几个人指指点点,许诺的心里只有悲愤!“梁慕宸,你一辈子都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回答我的问题吗?你是懦夫吗?”
太多太多次的隐瞒,太多太多的所谓善意谎言,太多太多的自以为是!许诺怒不可遏,如果梁慕宸连伤害孩子都凶手也是"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姿态抹去真相,那许诺无法接受!"我是肚子里孩子都母亲,我有权知道真相。"她声音有些哽咽,也无法接受梁慕宸依旧毫无情绪的冷峻面容,为什么要这么无动于衷?"许诺,离开这里,我回去以后会跟你解释。"站在入口的凌风给了梁慕宸一个手势,示意白家老爷子一旦上台,就会封锁前后门。今天白家老太爷是打定了A市霸主这个位置,不得到决不罢休!梁慕宸不能再等,许诺多留一秒都会非常危险。许诺不可置否的退后两步,心脏好像被揪着,梁慕宸不加修饰的冷漠命令,让她感到莫大的悲哀。"梁慕宸,我听够了你的搪塞,你这么着急赶我走要做什么?你急着要回宴会厅吗?白家的宴会如此重要?还是你MK的起死回生跟这场宴会跟白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拧眉,"别闹了,我送你回去。"几分钟前,凌风告诉他,对面楼层除了狙击手,还有几十名杀手随时待命,也就是说目前的情况做不到安静抹杀这枚"炸弹"的存在,一切只能随机应变,但梁慕宸不可能允许许诺有半分闪失。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梁慕宸,我只有两个问题,问完我就走,不会再无理取闹。"许诺看着他,压下心中喷涌的情绪,她这才明白刚刚的冷静不过是麻木的表现,梁慕宸眉眼那一闪而过的阴戾使得她再也骗不了自己。痛,有一种忽然被纸张划破手指的突如其来的尖锐同感,你不敢相信,可那一瞬间着实痛的你龇牙咧嘴。她深吸口气,固执握着拳,"你知不知道白家是伤害孩子都元凶?"他依旧沉默不言,深邃眸子盯着小人儿神情痛苦的脸,眼底深处的波涛汹涌在挣扎着,梁慕宸明白,自己不回答会带给小人儿无法衡量的伤害,但他不能再拖延时间。沉默,让周围的空气也死寂下来,许诺呼吸短促,她咬牙,倔强又问,"一寸光阴一寸金,我要和你千金散尽,是不是你写的?"梁慕宸眉眼跳了跳,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头,"是。""好,很好。"两行清泪唰的夺眶而出,许诺还是笑,清晰感受着心底深处,忽起的狂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席卷着身体每一个地方,直至血管末梢。她犹如困兽,眼睁睁看着建立起来的信念轰然崩塌,碎片横飞。"你真是有心了,何必呢,装的这么辛苦?"医院,梁慕宸抱住她时,她为他开脱,兴许白沁蓝找人模仿了梁慕宸的字迹,她大费周章的半夜跑过去,只是为了做点可笑的挣扎罢了。现在许诺才恍然大悟,一直在做无谓挣扎的人是自己!"你放任伤害的刽子手逍遥法外,白家就到了让你需要如此恭维的地步吗,哦,我差点就忘了,是白家有你的心上人,高傲如你,连白沁蓝不在都这些年,你都找了个模样差不多来代替,现在她回来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够了,不要再胡说。"梁慕宸蕴怒,"凌峰,带她走!"""离婚吧。"梁慕宸错愕的抬头,"你说什么?"走到二人身边的凌峰身躯一震,感到梁慕宸暴怒的气息,和前所未有的低压,他禁不住看向许诺。许诺的呼吸有些颤抖,"我说,我要和你离婚,签的三年协议作废。""你梁慕宸和我许诺包括肚子里的孩子,再没有任何关系!"表白明信片、祖传婚戒、梁慕宸无动于衷的态度,无一不在告诉许诺,她是个傻蛋!耍她没关系,她认了三年协议,是她先有求于梁慕宸,但谁也不能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命视作草芥!"白家、梁慕天、所有伤害过这个孩子的人,我半个都不会放过。"终于,她别过头,这个男人眼里专属她的情意再无半点。"好,现在离开这里,我同意离婚。"男人声音冷冽,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走远。"太太,我送您走。"凌风唤了句神色恍惚的许诺,许诺怔了怔,头也不回的离开。二人背对离开,距离越来越远,宴会厅的好戏终于开了场,梁慕宸失手打碎了一杯红酒,侍者慌忙上前慰问,一脚被踹开,在台上讲话的白家老太爷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梁慕宸冷着脸,勾唇将侍者踢得更远些,在所有人诧异惊恐的注视下,漫不经心的眯眼回给白家老太爷一个眼神。瞳孔深处的野兽在不动声色的咆哮,男人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柔和,恶魔与天使并存,他的眸子里弥漫上一层血雾。"继续。"他淡淡丢出两个字。白稚浑浊的瞳孔瞬间猛的收缩,压下心中泛起的原始畏惧感,不得不继续讲话。这么一来,好像是梁慕宸指挥他演讲一般,白稚震怒!看似歌舞升平的大厅已经硝烟四起!接近酒店出口的许诺,抓着包袋,这回侍者机灵,迅速给打开了门,刚想献献殷勤,被许诺冷若冰霜的脸色给吓了回去。"切。"侍者看许诺走了,不服气的啐了一口。白沁蓝款款而来,望了一眼许诺坐上车的背影,隐晦的看着对面楼层的狙击手,对侍者道,“对付聪明女人,千万别做拙劣的证明题给她看,要让她自己去发掘你埋好的线索,才最有效力,更可以让她打败自己。”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是击溃。”
侍者并不明白白沁蓝在说什么,一头雾水的点点头,只觉得白沁蓝生的魅惑,说话时的自信让他垂涎不已。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站着的人已将这一切都听进了心里。宴会在晚上十点多结束,大厅门打开的时候,大家鱼贯而出,大多人脸上都还有些震惊,久久没有缓过来。一夜间,关于这场宴会的消息四起,铺天盖地的在贵圈里流传,有人说当场见到了枪支,白家老太爷强硬让大家签了协议,这A市易了主,叱咤商场的MK和总裁梁慕宸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光辉不再;也有人传,白家安排在暗处的狙击手全都离奇暴毙了,足足死了几十个人,不知是被哪个势力用风卷残云的迅猛手段抹杀,白家训练多年的杀手一个活口都没有;更有人传,失势的梁家可能会入赘白家。真相到底如何,真正了解的人都缄口不言,不是不说,而是不敢,当晚白家和梁慕宸暗流涌动的博弈,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心动魄,根本没办法说到底谁输谁赢。唯一可以证明的是,白家安排的杀手确实全都死了,两名狙击手的尸体被塞在白家老太爷的车里,猩红的血液从狙击手头部,皮开肉绽的窟窿眼流出来,顺着真皮座椅的纹路滴答滴答,狙击手死不瞑目,翻着眼白,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死得这么惨,惨白的脸十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