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林道:“还是等榜单出来再说吧,”转头对徐润新道:“店铺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还没主持过开张呢,这次尚大哥又不方便,妹妹又不愿插手,你别搞砸了。”
徐润新生气道:“你怎么小看我?我又不是第一次开店了。”
尚志清和梁宜林都低低的笑起来,就说起了郑决:“……最好现在就要活动,只是店铺还没开,钱也没得赚。”
梁宜林则笑道:“你们也太老实了,现在大家先出钱打点着,反正先生也不知道,店铺赚的钱直接送回泉州,让先生走他的路子,两不相干,岂不更好!”
尚志清道:“阿决精明着呢,先生不知道,他却是一定会知道的,只怕到时他不好过。”
徐润新却不以为然,道:“他要实在是过意不去,再还我们钱就是了,我们又不是要特特的瞒着他,这不是为了避着先生吗?”
梁宜林点点头,道:“先生虽然越来越固执,可也越来越心软,就算他知道了,我们四个往前一跪,他还能不理我们不成。”
说着眼里就闪过笑意。 徐润新和尚志清吃惊的看着他,然后道:“我现在相信你是小梅子的二哥了,这个性子真真是……” “多乐轩”很快就开张了,虽然徐润新已经是老手了,但毕竟是京城里的第一家店,他还是很重视的,每日里几乎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多乐轩’里。 又因为沈氏大肆的给京城贵妇们送糕点,现在倒有许多人知道沈氏和人合开了一家糕点店,而且糕点还很新奇。徐润新又采用了免费派送的促销活动,“多乐轩”很快就打开了市场,京城里的其他店铺因为知道后面是沈家的女儿尚家的媳妇在撑腰,也没人敢找麻烦,一切都很顺利。沈氏坐在马车里看着每日进出买糕点的人,她就笑容满面,徐润新也因为在京城打开了局面而高兴。 可是梁宜梅却不高兴,自从梁宜林从考场出来后,她就接到了慧缘的请帖,邀请她去白云寺听禅喝茶,梁宜梅不想去,非常不想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可是想起他看出了小老鼠的不凡,又担心起来,只好委曲求全的往山上去,久而久之,慧缘倒是隔一天就给她发一张请柬,梁宜梅的脸一天比一天黑。 尚志清等人知道后,却说白云寺的高僧都是很有名气的,就是宗室见了他们也是要给三分面子的。梁宜梅并没有告诉他们是哪一个和尚,只说是一个大师,几人竟然也没有问。 梁宜梅将棋盘推到,赌气道:“我不下了!”
慧缘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道:“心不静难免就气躁,气躁则……” “行了,行了。”
梁宜梅挥挥手打断他的话,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隔一天就把我请上来,只是想和我下棋?”
梁宜梅撇撇嘴,“我的棋艺我还不知道,至今为止我只赢过一个人。”
慧缘惊奇道:“你竟然也能赢?那个人是谁?”
梁宜梅一噎,道:“不用你管,总之以后不要给我下帖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要是有时间我回来看你的。”
慧缘则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你忙什么?针线?读《女四书》还是作诗。”
梁宜梅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忙着作弄人,忙着做生意,你感兴趣吗?”
慧缘则眼睛一亮,感兴趣的问道:“作弄什么人,为什么作弄?你打算怎么作弄?”
梁宜梅哀叹一声,这几天来她什么发展都用过了,假装名门闺秀一样的呆板,假装什么也不懂的绣花枕头,甚至差点就张开骂人了,可是对方就是不厌弃她,她只好露出本性了。这个慧缘一点也不像得道高僧! 她坐直了身子,眼睛真诚地看着他道:“慧缘,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过几天就要放榜了,要是我二哥考中了,我们得准备殿试,得打点关系,至少属于二哥的名次和位置不能让人夺了去,我的好姐妹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我得帮着她,我还想在京城里开一家饭馆,现在我已经叫家里的管事去看了,就等我的主意了……我是俗世中人,而你是红尘外的存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我不可能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上面,因为我还要生活!”
慧缘低头沉思,刚开始下帖请她是受人所托,却是见过一面后觉得这个女娃很有趣,就是皇上要见他,他还要考虑心情好不好,京城中想见他的更是不少,可是他主动请来了她,她还不乐意,最重要的是她行止间自有一番风采,平时看着和所有的女子间一样,可是仔细间又觉得她的动作间透着一股不拘,本心不坏…… 他扬眉道:“我肯请你来是看得起你,你还不知好歹了!”
梁宜梅哭笑不得,明明说的是霸道之极的话,偏偏让听的人感到温柔无比,好像真的有愧于他似的。 梁宜梅想了想道:“我会常来看你的,怎么样?嗯,十天一次?”
慧缘扬扬眉,喝茶不与,梁宜梅深吸一口气,“每次来给你带点好吃的东西,比如我亲自做的酸菜鱼、辣子鸡、素炒鸡蛋……”梁宜梅见他挑了挑眉,就继续道:“还有本家出土的水果,嗯,是水果酒。”
慧缘放下茶,道:“七天,七天来一次,要带够七坛酒。”
梁宜梅抽抽嘴角,斩钉截铁的道:“三坛,你爱要不要,大不了我每天都来,什么都不带,就和你一起吃素菜,反正白云寺的素斋也很好吃。”
慧缘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梁宜梅就趁机问道:“你在这里吃这些东西真的没问题吗?要是白云寺的主持怪罪下来,你可得担着,我一个平民百姓可得罪不起这里的人。”
慧缘不在意的道:“你放心吧,他不敢管我。”
梁宜梅愈加好奇,慧缘到底是什么人,她发现能进这里的白云寺里和尚对他都很尊敬,她不是没想去打听过,可是一开始慧缘就说了让她不用去打听了,外面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事实也如此,她出去打听过,没人听说过慧缘,而知道的人她又不敢问。 慧缘问起茶树:“……你把它种死了没有?”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灰灰好像不是很会种茶树。”
慧缘手里的茶就洒了出来,梁宜梅当没看见,问道:“那茶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怎么觉得灰灰好像很喜欢?”
慧缘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老鼠你都不知道,不过这龙诞茶可是好东西啊!”
说到这里他眼里流露出一丝希望,低喃道:“它可以救万千百姓呢,你要是能把它种出来,说不定还能一飞冲天呢。”
梁宜梅记在了心里,嘴上却不屑道:“我不想要一飞冲天,我只要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好了!”
慧缘怅惘道:“要是大家都有你一样的心思,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天下更不会大乱了。”
梁宜梅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会算天道?”
“天道哪里是那么好算的?不过是会看一些人罢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梁宜梅从不信这个,即使在她身上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很多,她还是不愿相信。 慧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低声道:“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我看不透。”
梁宜梅随口问道:“哦?是谁?”
“一个是当今的太子,我算不出他能活多久,一个就是你,我看不清你的来历!”
梁宜梅的脸顿时苍白! 慧缘却没有看她,只是低头喝着茶,梁宜梅稳了稳情绪问道:“这话怎么说?”
慧缘道:“你的八字不对,你的面相也不对,照理说你是早就不在世上之人,可你偏偏不仅在世,还活得好好的。我也看不透你的灵魂。”
梁宜梅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道:“你能看透人的灵魂?”
“当然不能,只是做法之后却能知道它来自何方又要去往哪方罢了。”
梁宜梅迷茫的眨眨眼,听不懂,慧缘也笑开了,梁宜梅却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你还能看到我什么?”
慧缘摇头道:“就是什么也看不到才奇怪啊。”
梁宜梅松了一口气,出来的时候她的腿都有些打颤,她强撑着坐上马车,马车一开动,她立马瘫坐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会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了。 阿桃担忧的看向她,梁宜梅挥挥手,什么都没说,就仰躺在马车上不动,仔细回想着今天和慧缘说的话。 长平府里,侯老夫人却阴沉着一张脸,问坐在她身边的侯云平:“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侯云平安抚道:“娘,你想太多了,这段时间鞑靼的探子动作有些大,也许是担心您的安全。”
侯老夫人只阴沉的盯着他,侯云平心里微叹,还是坚持这个说法,侯老夫人低垂着头,“我老了,你们什么都不愿告诉我,可要是哪天我也要替你收尸的话……” “娘,儿子会平安的。”
侯老夫人怒道:“当年你父亲和你哥哥们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侯云平眼里闪过悲痛,抱住侯老夫人,低声道:“寇大人找到了一味药……” 侯老夫人眼睛一亮,侯云平点了点头,侯老夫人的眼里顿时迸射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