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皱眉,“帮厉家不就是帮你吗?”
曹可媛冷下脸,“厉家可从没当我是厉家人过,所以我自然不是厉家人了!”
曹夫人眼睛一亮,想了一下,脸色又黯淡下来,即使厉家没落了,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骠骑将军也黑了脸,不赞同的看着女儿。 曹可媛却一脸倔强,挺直了背道:“父亲难道就不能为女儿试一下吗?”
骠骑将军脸色铁青,他真提出来了,不说厉家同意不同意,他们曹家就没脸了,武将最重要的就是情义,而他在厉家有难的时候提出和离,岂不是落井下石?以后军中还有谁会跟他混? 曹夫人虽然精明,对军队的事却是一知半解,听女儿这样说,也燃起了一丝希望,劝道:“不如老爷试试吧,媛媛嫁到厉家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曹夫人说着掏出帕子抹起泪来。 曹可媛见父亲眼睛闪烁,眼里的讥讽一闪而逝,低下头憋红了眼睛道:“爹只管说是女儿的错,回京之后我也不连累哥哥嫂子们,只带了自己的嫁妆自己过日子就是了。”
曹可媛缓缓的跪下,祈求道:“爹,女儿很少求您什么事,这次算女儿求您的,您只要帮我和离就行了,哪怕是休书我也认了!”
曹可媛傲气,即使是求自己的父亲,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不行!”
曹夫人一甩帕子,激动的站起来道:“明明是他们厉家对不起我们媛媛,他们有什么理由休媛媛,要分开也只能和离。”
和离,说明是男方的错,以后媛媛还有机会,可要是休书,那就是媛媛德行有亏,到时不说再嫁,只怕京城中就没人愿意和女儿交往了。 现在她和老爷还在,儿子儿媳妇就是不满,也不会对媛媛说什么的,可要是他们不在了呢? 曹夫人打了一个寒颤,她虽然听了老爷的意思拿女儿联姻换了利益,可毕竟是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女儿,怎么会不心疼? 曹夫人的心思开始动起来,怎样说服老爷呢? 虽说女儿现在提出和离可能会对曹家的名声不好,可是厉家要是出事,曹家只怕也会被牵连,这时脱身说不定还能摆脱曹家,念头一闪而过,曹夫人却是眼睛一亮,思路顺延而下,越想越多,曹夫人也越来越信心满满,曹夫人将她的顾虑和骠骑将军说了。 骠骑将军固然沉吟起来。 曹夫人眼睛闪亮的问道:“怎么样,老爷?”
骠骑将军软了声音道:“要是厉家无理,那就更好了!”
曹夫人低头沉吟起来,“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不行,”骠骑将军挥手打断她道:“上次厉家虽然有错,但最大的错还是在媛媛身上,更何况,你还亲自把人送回福建去了,再拿那就是做筏子,岂不是自打脸面?”
曹可媛却微微松了一口气,放松的坐到了椅子上,只要父亲和母亲同意就好,大不了,曹可媛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到时大家再闹一场就是了! 骠骑将军从曹可媛那里离开后,曹夫人终于出来见厉太太了,两人打了半天机锋,谁也没从谁那里得到便宜。 曹夫人也并不介意,她根本就没想一举成功,于是,隔个几天,曹夫人就会和厉太太坐到一起,厉太太心思活络,虽然不知道曹家的打算,但曹家人肯出手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让她心中微怒的是,曹家并没有为她说话,甚至出去拜访其他夫人的时候,曹夫人也是坐在一旁不语,即使她将曹夫人拉进去,曹夫人也会三言两语的扯开,如此三两次,厉太太也知道曹家这是有条件了。 选了一个好日子,厉太太来见曹可媛,这个儿媳妇就是对厉家再不满,现在也是厉家的人,厉家有难,她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而且曹可媛可没有她母亲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说话直来直往的,亲家有什么打算和条件,问她最合适了,她也好提前做个应对。 只是曹可媛让她失望了,她一问三不知,厉太太黑着脸从曹可媛那里出来,曹夫人听说后,就对贴身伺候的妈妈叹道:“这孩子看来在福建吃了不少苦,你看,现在都学会说谎隐瞒了!以前可是直来直往的,要不是我叮嘱过不能说出去的,被人一问,准说出来! “二小姐这是纯真善良,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曹夫人心里苦笑,后宅从不需要纯真善良的人! 曹夫人在厉太太快要崩溃的时候提出了条件,厉家答应和离,曹家帮忙厉家搭关系! 曹夫人留了一个心眼,只说帮忙搭关系,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厉家的能量,不过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要真说出口了,谈判也不用谈了。 厉太太直接气乐了,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夫人道:“当年曹家是为了什么和厉家结亲的,京城中的那些人家能不知道?你们以为和离了就能走脱关系了?做梦!厉家要是出事了,你们曹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曹夫人手一紧,紧握住拳头,笑道:“亲家母说的哪里话?又不是什么谋反大罪,不过是贪污罢了,也没听说过哪一条律例说犯了贪污还连坐儿女亲家的?我们老爷一直在本地勤勤恳恳的,先不说福建和北地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是南边的事我们家老爷也插不上手啊!”
“你!”
厉太太指着曹夫人说不出话来,曹可媛嫁进厉家才两年,两家虽然走得近些,但还没有到两家共分利益的时候,厉家是给过曹家钱,可曹家也为厉家做了不少事,那些事捅出来,曹家不过是吃一些挂落,而厉家却是雪上加霜,皇上一怒之下,说不定厉家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即使如此,厉太太也不愿短了气势,厉眼看着曹夫人怒道:“那就走着瞧吧,不知道长平侯知道骠骑将军底下的这些小动静之后还愿不愿意让这几件小事只是小事!大不了,到时抄家的时候,我和儿媳妇一起被卖就是了,也不知道那时骠骑将军还愿不愿意接受一个官奴身份的女儿!”
到现在,厉太太也顾不得是不是诅咒自己了,这些日子毫无进展的奔波,已经快要将她压垮了,而曹家的态度早就让她怒积于心。 这时候她真是非常的后悔当时结了这门亲事,婆婆和儿媳妇都出自高门,她虽有智慧却施展不开来,现在厉家有难,这个儿媳妇不说同仇敌忾,竟然还一个劲的拖她的后腿!厉太太心中酸涩,当时她要是坚持就好了,她不愿意,婆婆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及她的感受的,就算娶回来的是一个门户比较抵的,即使家世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总会随她一起去求人吧,或是在家里伺候她,她一回来不至于看见的是冷茶冷饭冷脸! 曹夫人有些顾及女儿,这时要是把人得罪惨了,到时离不开,女儿还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曹夫人就有些踌躇。 在后面听的曹可媛却无所顾忌,听不见母亲的动作,就跑出来,对厉太太冷笑道:“太太也不用吓唬我母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曹家没有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顶罪的道理,你也不用挑破曹家和长平侯府的关系,曹家怎样,相信还轮不到太太来说!”
曹可媛轻蔑的看了厉太太一眼,道:“至于太太说的以后成为官奴的事,可媛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相信曹家再增加一个奴婢也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太太的娘家愿不愿意或者还能不能也这样做了?”
“你!”
厉太太指着曹可媛,胸膛大力的喘气,只觉得有一股气闷在胸中,双眼赤红的看着她! 曹夫人也吓了一大跳,她知道女儿和她婆婆、太婆婆的关系不好,可没想到会不好到这种程度,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曹可媛可是忤逆不孝,厉家是可以将她告上公堂的。 曹夫人心中一慌,但更多的是痛,女儿先前虽然也任性,但对长辈们却很恭敬,这也是为什么京中很多人都以一种看小女儿的心态看着几个孩子和曹可媛胡闹,曹可媛除了心肠直些,礼仪教养样样不差的,可是女儿才离开她两年,竟然会当场反驳讽刺婆婆,她在福建到底受了多大的讽刺? 曹可媛回头对曹夫人道:“娘,你们不用顾忌我,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们以为我在福建过得多好呢?”
曹可媛的眼眶渐渐红起来,略带哭音道:“我宁愿去做奴才,也不要再在厉家呆着!他们一个妾一个妾的抬回来,大不了我不见那个男人就是了,可他们把我关在院子里,将我贴身的丫鬟打发出去,一个一个把我当笑话看……”看着母亲,曹可媛没有说的是,在厉家她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一个仆妇都能将她踩到尘埃里去,她向来是不服输的性子,可是她越反抗,得到的打击越大,可当她听从奶娘的意见不再和厉家人明着作对时,他们却得寸进尺的将她身边的人全都发卖出去了,要不是奶娘见机快,提前送出消息,将她们又赎回来安置在庄子里,她几乎不能想象她们的下场。 想起乳娘说的那些地方,那里哪里是什么正经地方,就是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将几个清白女子送到那种地方去,她们几个从小陪着她,她都舍不得打骂她们一下,一直是姐妹般的存在…… 想着,曹可媛就完全冷下脸来,微仰着头看厉太太,道:“太太不如再考虑考虑,不然我们曹家可不介意这时候落井下石,相信这份礼物,上头的人还是很满意的,曹家趁此脱身最好不过了,不过是牺牲一个女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