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熙雅捧着圣旨,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就要晕过去。 孙嬷嬷扶住她:“小主,您可一定要撑住啊!”
甘福送完圣旨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 秦熙雅知道,他这是代表皇帝来监督她的,她现在非但不能有任何抱怨,还得立即收拾东西离开惜云殿。 她推开孙嬷嬷,踉踉跄跄地往屋里走去。 按照规矩,奉仪身边不能有宫女伺候,哪怕是秦熙雅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嬷嬷,也得被扣下。 惜云殿的人,她是一个都带不走。 秦熙雅只能自己收拾行李。 惜云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被赶了出去。 他们从今日起,就要被送回内侍省,以后还不知道会被分去哪里。 他们此时的心情都很彷徨无措。 孙嬷嬷哀求道:“甘公公,求您让我跟着小主一块走吧!”
倚翠也道:“我们是跟着小主一起进宫的,要是不能跟着小主,我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求您通融通融。”
她将一个装着银票的荷包往甘福手里塞。 甘福一甩拂尘,将倚翠手中的荷包甩到了地上。 他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既然是秦家的人,自然是要被送回秦家的,趁着现在天色还早,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出宫吧,莫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孙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甘福侧过身去,微闭着眼,一副不想再搭理她们的样子。 孙嬷嬷没办法,抹了把眼泪,只能和倚翠离开了惜云殿。 随后她们就直奔椒房殿而去了。 她们要去向秦皇后求助。 椒房殿内。 秦皇后正在查看中秋节各家命妇送进宫来的礼品清单。 得知孙嬷嬷和倚翠来了,秦皇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说了句:“让她们进来。”
孙嬷嬷和倚翠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上。 孙嬷嬷哭着道:“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十娘啊!”
秦皇后翻看礼单的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蹙眉问道:“十娘怎么了?”
孙嬷嬷抹掉眼泪,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秦皇后听完后,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她冷笑道:“皇帝居然插手儿子的家务事,这手伸得够长啊!”
孙嬷嬷哀求道:“十娘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苦,若让她搬去简陋寒碜的冷香楼,她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求皇后娘娘救救十娘啊!”
倚翠也道:“求皇后娘娘救救十娘!”
秦皇后叫来珍珠。 “你让人去打听一下,看看皇帝这会儿在哪里?”
“喏。”
珍珠很快就回来了。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
秦皇后站起身,走出椒房殿,乘坐凤辇前往御书房。 皇帝听闻皇后来了,也不意外,随口道:“宣她进来。”
当秦皇后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已经放下奏折,这会儿他正在悠闲地喝茶,看起来对于皇后的突然到访是一点都不意外。 秦皇后行了一礼,然后道:“臣妾这次前来,是想问陛下一件事。”
皇帝:“你是想问秦十娘的事吧?”
秦皇后:“正是此事,陛下要处置秦十娘,总得有个理由吧?”
“秦十娘设计谋害段良娣和萧侧妃,还嫁祸给李侧妃,这么多个罪名,只是降了她的位分,已经是对她格外开恩了。”
秦皇后沉声道:“陛下口口声声说秦十娘有罪,可有真凭实据?”
皇帝随意地道:“朕既然敢处置她,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臣妾想要看到真凭实据!”
秦皇后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皇帝放下茶盏。 茶盏落在书案上时,发出轻轻的一声脆响。 “朕若不给你看证据,你又当如何?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此时他虽然是坐着的,但气势上却一点都不比站着的秦皇后低,甚至还隐隐有种压迫对方的感觉。 秦皇后仍旧维持着她那完美到毫无瑕疵的站姿,一袭鸦青色的广袖长裙,让她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淡漠。 她冷冷地道:“若陛下要这么说的话,臣妾自然是不敢抗旨的,可陛下莫要忘了,当初您登基的时候,对臣妾、对秦家许下过怎样的承诺。”
皇帝瞥了她一眼:“当初朕承诺过你们的,都已经给你们了。”
“您给了什么?除了这个名义上的皇后之位,您什么都没给臣妾,甚至连臣妾做母亲的资格,也被陛下给夺走了!”
说到最后,秦皇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中流露出几分刻骨恨意。 皇帝避开她的视线,心虚地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还提那些做什么?”
秦皇后冷笑:“也对,现在说那些没意思了,臣妾现在就想给十娘讨个说法,还望陛下成全。”
此时皇帝明显没有先前那么有底气了。 他无奈地道:“朕已经下了圣旨,君无戏言,朕总不能把吐出去的话再咽回去吧?真要是这样的话,朕成什么人了?朕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秦皇后:“好,陛下既然想要面子,那臣妾就给陛下这个面子,只希望陛下将来不要后悔。”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皇帝没有把秦皇后的威胁放到心上。 就算秦皇后心有不满,又能拿他如何? 他不信秦家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抗旨! 秦家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抗旨,可他们会在别的地方给皇帝找麻烦。 比如说,皇帝最近打算南巡,户部的人就哭着说没银子,没法支持皇帝南巡。 钦天监的人也说最近天气不好,不适宜南下。 就连御史台的老家伙们也都跳了出来,说南方四个郡接连受灾,虽说旱情已经被解决,但今年的粮食必然会大幅度减产。 粮食减产,也就意味着国库的收入会减少。 国库都要没钱了,皇帝还想着南巡?这是为了玩,打算倾家荡产啦?这日子还过不过啦?! 皇帝遭到连番打击,心里憋闷得不行。 他知道肯定是秦家的人从中作梗,故意跟他过不去。 可这事儿他就算心里清楚,也没法跟秦家去掰扯。 说到底又不是什么关系到国家根本的大事,人家就只是不想让他带着家眷们出去公费旅游而已,他能怎么样? 还不是只能委委屈屈地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