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简单地洗漱完,搂着萧兮兮一块睡下。 没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 常公公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伺候太子更衣洗漱。 等太子离开清歌殿的时候,天色才刚刚亮了起来。 洛清寒坐进车辇里,回头看了眼清歌殿的大门。 西陵王想杀人灭口,可惜失败了,若他得知萧兮兮还活着,肯定还会想办法来灭口。 洛清寒身为太子,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清歌殿。 “常喜。”
“奴才在。”
“你等下传个口信给赵贤,让他多派几个人来守着清歌殿,包括清歌殿内的人,也要派人暗中保护。”
常公公恭敬应下:“喏。”
等到小朝会结束后,英王洛夜辰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议事殿。 他出了皇宫,翻身上马,直奔流光阁而去。 流光阁是盛京城里唯二可以跟东来楼媲美的酒楼,是城中达官显贵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自从会考作弊的案子闹出来后,东来楼遭到查封,失去这么大个竞争对手,流光阁如今的生意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每天都客满为患。 此时还没到饭点,流光阁的座位就已经被占满了。 有个富家郎君想要进去吃饭,却被伙计给拦住了。 伙计拱手作揖:“实在是对不住,咱们酒楼这会儿已经满座了,郎君不如去对面茶楼坐会儿?等有座位了,小的再过去通知你们。”
富家郎君很不满意。 他是跟随家里人来盛京城做生意的。 在老家那一块,他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前呼后拥,还从未出现过想吃饭却没座儿的情况。 富家郎君想要发火,却被身边的随从拉住。 随从劝他低调一些,这里毕竟是盛京,在这个权贵扎堆的地方,随便丢块搬砖都能砸中一个官儿。流光阁既然能留在这里屹立不倒,还把生意做得如此红火,背后肯定有靠山,轻易不要招惹。 富家郎君想起出门时父亲的叮嘱,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打算去街对面的茶楼坐会儿。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英王没让人扶,直接从车里跳了下来。 他冲伙计问道:“还有座儿吗?”
伙计一见到是英王来了,立即堆起笑容,殷勤地说道:“有有有!不管您什么时候来,咱们流光阁都有座儿!小的这就带您进去。”
富家郎君见状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他一把抓住伙计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满座了吗?怎么这人一来,你就改口了?你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我吗?!”
伙计赶忙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位是英王,他不仅是皇帝的长子,同时还是咱们流光阁的少东家。他在咱们这里有专属的雅间,平时不管有多少客人,那个雅间都必须要给他留着。”
富家郎君被吓到了。 他没想到这人的来头竟然如此大。 他下意识朝英王看去。 洛夜辰经常来这里吃饭,他对这地方很熟悉,就算没人领路,他也知道该怎么走。 此时他已经走进去一段距离了,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伙计甩开富家郎君的手,赶忙朝英王离开的方向追去。 富家郎君呆呆地道:“不愧是盛京啊,随便出门吃顿饭,都能碰到一个王爷。”
随从催促道:“咱们赶紧走吧。”
主仆两个灰溜溜地走了。 属于洛夜辰的雅间在最里面那个小院里,他刚在桌边坐下,掌柜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流光楼其实是惠妃名下的产业,惠妃住在宫里,不方便露面,这家酒楼一直都是惠妃的娘家人在帮她打理,她只要坐等收钱就行了。 洛夜辰时不时会来流光楼吃饭,这里上至掌柜下到伙计,都知道他的身份,一个个都对他非常敬畏。 他问:“定远侯还没来吗?”
他今儿一大早就让人送了请柬给定远侯,邀请定远侯中午来这里吃饭。 掌柜如实回答:“还没来呢,我已经让人去门口守着了,只要定远侯一来,就会立刻把人领到这里来。”
洛夜辰:“嗯,估摸着他应该快到了,你去厨房准备饭菜吧。”
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定远侯有什么忌口?”
洛夜辰从没跟定远侯接触过,哪知道他有什么忌口?随意地道:“你们看着弄吧。”
“行。”
掌柜亲自给他倒上茶,又让人送来瓜果点心,这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洛夜辰无心吃东西。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等下该怎么跟定远侯说退亲的事情。 他低头看着茶盏里自己的倒影,开始想象这个倒影是定远侯。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严肃地开口。 “侯爷,我敬您是个人物,但我对令嫒真的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不行,这样说太直白了,很容易伤到人。 他虽然很烦步笙烟,但对定远侯是真的敬重。 他得顾及到定远侯的颜面才行。 他换上一副悲伤无奈的神情。 “步姑娘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惜我配不上她……” “不行不行,这话太虚伪了,定远侯肯定不信。”
洛夜辰错了一把脸,又换上一副嘿嘿坏笑的表情。 “侯爷不知道吧,其实我这个人臭毛病一大堆,我不仅花心,还特别爱喝酒,喝醉了就打女人……” “等等,步笙烟好像会武功,而且她的武功比我还高。”
洛夜辰骂了句脏话。 他烦躁地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力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彻底豁出去了。 “侯爷,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断袖!”
雅间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定远侯住着拐杖站在门口。 在他身后还跟着掌柜。 掌柜面露震惊之色,嘴巴张成一个O字。 洛夜辰:“……” 他的脑子里面像是有什么炸开了。 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