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她如一株雪莲一般,沉默地坐在餐厅里,冷漠而高傲,怎么看都不像是贪图富贵的女人。那时候还年轻,藏不住心事,声音她也会将大半的不高兴都表现在了脸上,对谁都是极度冷漠的。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而且,那个时候,他和白映香也已经成婚了。他从未想过要对自己的弟妹动情,但是感情这回事,从来都是不受控制的。只是,他对她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要细细思索起来的话,顾立川自己其实也是没有多大印象的。好像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对她的感情,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举个很简单的例子。那是二十六年前的十一月十九号,他刚刚下班,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他正在怀孕的妻子白映香不小心摔了一跤,很危险,要送到医院去。他正准备赶过去,可容意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了过来,说她可能要生了……顾立川立即想到她在家里的处境,爸爸不在家,弟弟也不可能管她,有可能家里的佣人会被弟弟唆使不准管他。那瞬间,他完全将自己的妻子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然后就看到她躺在地上,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而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管她的死活。他迅速将她抱起,送去医院,听到医生说孩子出生、母子平安的时候,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下一刻做的事情就是换掉家里很多的保姆佣人,然后才想起自己的妻子……书上说,爱一个人,不需要假装,因为不管你如何假装,都会被发现的。白映香作为他的枕边人,又是处在怀孕的时间段,自然比平时要敏感许多,发现他心系容意,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白显锐出生的时候,她坚持让白显锐跟她姓!而他和她之间的夫妻感情,就被这样消磨着,好像后来有顾琅琅,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要例行夫妻之实罢了。往事涌入心头,顾立川只觉得心头发涩。他嘶哑着说:“立海,我对弟妹从来没有任何想法。哪怕你将我放在油锅里煎,我还是这样的答案。”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爱到深处,只剩下心疼,舍不得她被世人谩骂,舍不得她有一丁点的为难,所以,从来不敢对她有任何想法。”
“没有你说的想要和她远走高飞,也没有你说的想要和她浪迹天涯,从来都没有,统统都没有。”
他从来都是以兄长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站在她的身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越距!可是,爱一个人有错吗?有吗!他只是没有抢先顾立海一步,认识她罢了!健身房很安静,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得知能听得见大家呼吸的声音,可气氛却很凝重,凝重到让人感觉呼吸都困难。宁萌知道,在这里的他们,心上都是伤痕累累。顾御庭是、顾立川是,她也是!只有顾立海心中是不甘,和愤怒。然而最不该不甘和愤怒的人,本身就是他啊!“呵呵,你终于承认你心里爱着她了。”
顾立海冷笑:“你都说你爱她了,如何让人相信你对她没有想法?大哥,你果真很龌龊,竟然喜欢自己的弟妹,哈哈!”
宁萌看着这样的顾立海,只觉得愤怒,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关注点竟然还在这里!他为什么不想想自己造的孽?!“顾立海,你笑吧!你尽管大笑吧!我看看你到底能够笑到什么时候!”
顾御庭终于说话了,声音却是冷得厉害!“怎么?你现在难道还想着要杀了我?”
顾立海依旧有恃无恐。“不,我不会杀你的,我犯不着因为你,而去犯险,但是——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等着!”
顾御庭说完,竟拉着宁萌往健身房外面走。走出健身房的时候,宁萌整个人还是懵的,顾御庭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对付顾立海?顾立海受到惩罚之后,会不会对顾御庭有影响?此时此刻,宁萌不敢开口问他任何问题。顾御庭牵着她的手,走下四楼,到了三楼他就不走了,而是牵着她进了他的卧室。关上门的刹那,他便像一尊雕塑似的站在原地。宁萌内心一颤,从他身侧走到他的正前方,就看到他眼眶泛红。这回……他的眼眶里有泪花。宁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她下意识去找他的手,感觉他的指关节无比僵硬,她就用力地搓着,“顾御庭,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还有我呢?”
她又开始哭起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但是站在她面前的顾御庭,全然没有一点反应,而且他自己也在掉眼泪。宁萌放弃搓他的手了,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一下一下地吻去他脸上的泪水。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宁萌才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点反应,然后她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了。她急急地道:“顾御庭,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怎么都不会放手,你相信我好吗?”
顾御庭还是没有说话,宁萌只得同样用力地抱紧他。过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给自己任何答案的时候,他竟然开口说:“好。”
宁萌激动得再次掉出眼泪来。也就在此时,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想必是等在楼下的容意他们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