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秀一直看着林霄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为失望,林霄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漠,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神父在一旁看着两位新人,见林霄许久没有回答还想再重复一次问题,林霄却打断了他。“我不愿意。”
林霄的话就像一颗炸弹一样,让台下原本就在窃窃私语的人们彻底炸开了锅,记者们更是没有错过这个镜头,猛拍,快门摁下的声音此起彼伏。沈秀秀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脑海里在反复回想他刚刚那句话,绽开一个牵强的笑容,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想拉林霄的手,却被他避开了。林霄看沈秀秀的神情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温柔,而是一脸的冷漠,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与他毫无干系。“沈小姐,很抱歉,我林霄没有那么大度,接受不了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
他的声音就像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利刃,插在了她的心口上。沈秀秀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傻笑了几声,“林大哥,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们的婚礼,这种事还是不要随便开玩笑的好,这么多人看着呢!”
台下的记者都想上台来,被保安拦住,但手臂已经伸得老长,话筒也被举到了台上人的面前。几个记者已经抛出了尖锐的问题,“沈小姐,林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沈小姐,请问谁是你腹中胎儿的父亲呢?沈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吗?”
“沈小姐……”沈老太太从椅子上起身,拄着拐杖猛地敲打了一下地面,斥声道,“胡闹!林霄,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秀秀听着周围的吵闹声,以及看着林霄的冷漠神情,突然觉得头很晕,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提起婚纱走到了林霄的面前,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林大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那天,那天的事,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一次,我就发现我怀孕了。”
看到她一脸期待的模样,林霄忽然有了一丝不忍,但想起她对木兮木和林氏集团所做的一切,心又渐渐冷下来了。有时候,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哪一天?我与你从未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何来孩子?”
轰!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沈秀秀对他的期待,理智不断地在敲打着她,让她去相信眼前的事实,林霄在推托责任,他不想对自己负责任,今天的婚礼兴许就是一场闹剧。脑门像冲上了一股血,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沈秀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林霄,身体的那股不适越来越强烈,她已经不嫩控制自己了,刚刚林霄说的话,不是真的!但沈秀秀毕竟是从小就受最好的教育的大家闺秀,她并没有发疯一样去质问他,而是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即使这场婚礼办不成,她也要把对沈家的伤害降到最低。“林大哥,你不想负责任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不会逼迫你,你没有必要在这么大的场合上给我难堪,你是知道的,这场婚礼意味着什么。”
沈秀秀强忍住眼泪,咬字清晰地对他说道,生怕有一个字说不清楚,会让林霄误解她的意思。沈秀秀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她多希望,林霄突然又对她笑,告诉她这是一个惊喜,只是在吓吓她而已。然而事实却不是,林霄是笑了,勾起的却是冷笑,然后转过了身。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转身转移到原本在他身后的大荧幕上,那儿亮了起来,似乎在播什么影片。很快一道妩媚的身影映入大众的眼帘,紧接着娇吟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堂,台下的一片静寂,大部分都在观看这个影片,只有少数人看出了猫腻。由于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楚人的脸,只能看到两具身体缠绕在一起,看样子是在……神父刚刚看到影片后立刻背对大屏幕在胸前画起了十字。在台上的一些沈家的亲戚朋友有些看不过去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上前,怒道“林霄,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们看的是什么东西?这跟今天的婚礼有什么联系?”
而这时唯独沈秀秀的脸色是惨白惨白的,她看到了这个影片中的男主人公的脸,那道身影是她,手脚顿时开始发凉。眼睛从屏幕上移开后就一直看着地板上,一动也不动。身体里好像有个地方在裂开一样,钻心的疼。在她身后的老太太一直注视着她,沈老夫人见秀秀连看都不敢看荧幕,甚至浑身有些发抖,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的那股不安好像要冲破了禁锢一样。她又看了一眼林霄,发现他正盯着教堂的门口在沉思,他并没有接那人的话,这让那男子更加气愤了,往前迈了几步,看样子想上去找林霄麻烦,然而就在这时,镜头切换了角度,拉近到了影片中的女主人的脸。所有人看到那张脸时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唏嘘,这不就是沈家的千金沈秀秀吗?这个男的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林霄,这下,人们明白了刚刚林霄为何说那样的话,原来这个沈秀秀早就跟别人勾搭上了,还怀上了孩子。这会儿,沈秀秀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形象在人们心中轰然倒塌,以前对她和颜悦色的贵妇太太此时也都纷纷向她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沈秀秀的手一直垂在两侧,手掌心已经紧紧攥着婚纱的蕾丝边,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一直低着头,去看地板,仿佛要将地板看穿一样。她不敢抬头去看奶奶的目光,也不敢看台下人的眼神,心里乱成了一团,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是谁?她记得明明是林霄的,为什么会换了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断的麻醉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一场梦。但林霄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来的一样,将她狠狠的拉回了现实。“沈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的手因为这一句话而将手心的衣物攥得更紧了,沉默了几秒后,强迫着自己抬起头,沈秀秀已经不记得她是以什么姿态面对林霄的了,这个画面成为了她今后反复不断的梦魇,永远都无法摆脱。“我想问林先生,那天在庄园,我们是何时分手的?”
眼里不再有对他的任何爱恋,而是换上了冰冷。她想不明白,那天怎么会跟别人……“沈小姐去洗手间后,我因有急事得回去处理就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后来我就回公司了,怎么?这个事与这个影片有什么联系?”
林霄看她的眼神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此时的他担心的是刚刚跑出教堂的木兮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得那么急。沈秀秀努力回想起从洗手间出来发生的一切,然而那个场面却是一片模糊,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跟林霄进了房间,之后的事就是……然而此时却没有时间再供她去回想,台下的记者人已经开始炸了,都在骂沈秀秀。原本很支持沈家的人,此时都纷纷倒戈向林家。“你!你!”
老太太颤抖着手指指着沈秀秀,她实在没有想到一向听话乖巧的孙女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简直丢尽了我们沈家的脸面,你……”沈老太太情绪过于激动,一口气喘不上来,翻起了白眼。“老太太!”
她的随从惊呼了一声,一堆人围了上去。沈秀秀看到奶奶的倒下了,几乎是飞奔过去的,但她却被沈家的人排挤到了外边,一开始帮她说话的男子此时正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你还嫌害堂奶奶不够?”
沈秀秀被人推了一把,差点没摔到地上。一时间记者们都趁机蜂拥而上,将沈秀秀团团围住,十几个话筒举到了她的面前。“沈小姐,你为何要这样做?”
“沈小姐,这影片中的男人是你的心上人吗?”
“为何你会带着孩子嫁林家?”
“沈小姐,林先生跟他前妻离婚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沈秀秀只觉得此刻像被推到了断头台一样,她开始尝到绝望的滋味,不管朝哪个方向都有记者堵着她,眼里不知不觉地掉落下来,连她都没有发觉自己流了眼泪。“我没有,不是我,这个人不是我。”
她忽然想起了腹中的胎儿,他竟然不是林霄的,到底这个影片中的男人是谁?她怎么会失身于他?想到这点,沈秀秀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辱感。裴常潇在另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神情不曾有过一丝的变化,漠然地看着沈家乱成一团。忽然沈秀秀的眉心一皱,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全身,她的小腹好像有东西在钻咬一样,痛得厉害。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大腿缓缓流下,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她的婚纱。“啊!流血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沈秀秀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即将要与身体分离,她疼得直不起身子,跪倒在地,不一会儿就躺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