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又喝了一杯酒,悠闲地翘起拉二郎腿:“三爷今天怕是缺了点儿运气,没关系,看在死了的二爷的份儿上,我同意三爷你再摇一回。”
方景天也喝了一杯以作回应,然后深深地看住了怀里惊惶的凌苏:“不用了,她是我的女人,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认。”
说着不假思索,抓起摇桶迅速提了起来,只听凌苏慌乱地喊了一声“不要”。所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看了又看,揉了揉眼睛再看,傻了,只因为这样的结果谁也没有料到,也根本做不到。“零点?是零点?”
凌苏真的不敢相信。方景天抽出了一根烟再次点燃,这才看向了面前的三颗骰子,只见三颗骰子,不偏不倚,都用其中的一个尖角立在桌面上,像是三只昂然独立的金鸡。“骰子全部都在,也没有点数,莫回,你输了。”
洛奇释然地晃到赌桌的中间位置,话刚说完,只听“唰”得一声,他立刻躲避,一把小巧的匕首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直奔了方景天的面门。方景天也早有防备,推开凌苏闪身一躲,匕首再次错开,“当”得一声,深深地嵌进了他身后价值不菲的油画里。洛奇惊魂甫定,指着莫回的鼻尖破口大骂:“你个言而无信的丧家之犬,看在二哥的份儿上我才忍你到现在,先前说好了愿赌服输,现在三哥赢了,你却暗箭伤人,真当我们哥儿俩好欺负吗?”
莫回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显然动了气,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狠狠的说:“匕首的事情是我的人不对,可是三爷,刚才凌小姐的那一晃,真的是因为她的紧张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来敏感的莫回以为方景天刚才故意让凌苏晃了那么一下,才造成了后来“零点”决胜“一点”的局面。方景天眉头一皱,慢慢地离开了椅背靠在了桌边:“我方景天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今天当着二哥的面,我就让你知道我‘方三爷’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话音刚落,他已经操起了摇桶,桌上的色子也随即消失在了桶内,只听得见“滴哩哩”地规律的响声。然后他的动作一停,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凌苏屏住了呼吸,期待着面前这个爱了多年的男人,再一次创造奇迹。这次不等观战的人有其他的思想斗争或是准备,方景天直截了当地掀开了摇桶,将最终的结果赤裸裸地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如果说刚才凌苏揭晓的结果是一场意外,那么现在呈现的就该是奇迹,同样是三颗骰子,同样一个挨着一个竖着立成一排,奇就奇在它们不是简单地摞在一起,而是对角接对角,用极其罕见的角度与力量,巧妙地融合了一样。“我叫你一声莫老板,一是看重你重情重义,也是顾忌二哥的面子,可是莫回,你别忘了我是谁,更别忘了你是在谁的地方。”
方景天已然悠闲的坐着,平淡的表情里却透着叫人不寒而栗的冷峻。莫回自然知道身为“方三爷”的他在凤城意味着什么,今天这一盘算是输了,输得彻头彻尾毫无还手的余地。蓝牙耳机里,经过处理的声音传了进来:“愿赌服输,让他们走。”
莫回咬了牙,看了看对面虎视眈眈的两个人,虽然不甘,却也无能为力。方景天早就注意到了莫回耳朵里塞着的东西,他知道这莫回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真正的黑手依旧藏在幕后,他一把抓起面前的骰子:“告诉你的老板,想跟我方景天斗可以,我随时奉陪,只是叫他别这么鬼鬼祟祟叫人看不起,就算是赢也见不得光。”
一边手一边发力,三颗骰子“刷刷”地朝着莫回面前飞射过去,就听“噗噗噗”地几声,六颗骰子相继碰撞,眨眼的功夫便碎成尘粉了。方景天再不多话,起身踢开了椅子转身出了门,凌苏扶起了一边吓得不轻的李姐也跟着出了去,洛奇走在最后,见那惹祸的魏强僵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飞起一脚朝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上去:“你个王八蛋还赖着做什么?等着被人剁手?”
魏强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雅间。桑榆一直等在街口,看到方景天当先出来,舒了口气,赶忙迎了上去问:“洛奇呢?”
凌苏知道自己闯了祸,这在方景天的身后也不敢吭声,知道方老板上了车,才转过来对桑榆做了个“OK”的手势,又悄悄地告诉她:“洛奇没事,所有人都没事。”
桑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一转头,洛奇就出现在了眼前。“你呀吓死人啊,早知道你这么讨厌,不去搬救兵来救你了。”
桑榆捂着受惊的胸口,小脸也涨得通红。洛奇一手揪着魏强,一手勾了桑榆的肩:“原来你不是为了救凌苏而是为了我啊,是不是对这么英俊潇洒的我动心了?”
桑榆几乎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才毫不留情地打落了肩膀上的咸猪手:“就你这德性还想占我便宜,看我哥知道了不找你晦气。”
“没劲”,洛奇的神色间竟然显出一丝沮丧,“敢情个个儿都是狼,就我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刚才因为紧张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被夜里的风一吹,凌苏这才感觉到了冷,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方景天发动了汽车引擎,打开了车窗:“桑榆、洛奇送魏先生他们回去,你,上车。”
凌苏知道那个“你”指的是自己,心头一热,乖乖地钻了进去,车里已经开了暖气,暖暖的热浪一烘,叫她舒适地只想睡,可是在方景天的面前,她却不敢,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多事的夜里。沉敛的慕尚平稳地疾驰在环山公路上,她望了望窗外,却不是去岚山的方向,这座山头她从没来过,可是看着方景天专注开车的表情,又不好多问,就这么强撑着眼皮枯坐着,不一会儿就打气瞌睡来。迷迷糊糊地,竟然进入了梦乡。等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座椅已经被放平,身上还搭着一件男人的羊绒大衣。她闻了闻大衣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更是方景天的味道。她坐了起来望向了窗外,车窗上凝满了雾气什么也看不清,她伸出手抹开了一道缝,方景天就那么闯进了眼帘,也深深地烙在了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