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天转动了船舵回头灿烂地笑了笑:“之前在国外做过很多事,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以后跟着我,包管惊喜不断。”
想想他流落在外的那几年,凌苏的心里便会觉得歉疚,要不是方伯伯的惨死,方圆也不至于大权旁落,可是若不是命运这样的安排,眼前的男人或许真的会娶了青梅竹马的凌可,成为自己的姐夫。吹着沁爽的海风,回味着他说的“以后”,凌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空前绝后的幸福。船开到了一半,突然停在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不动了,方景天检查了发动机却没有发现异常,于是脱了上衣一头扎进了水里。凌苏等在船岩,老半天不见他上来,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她的心也逐渐开始不安起来。“方景天。”
她趴在船头大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海风还有击打的海浪。她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凌苏慌了,虽然方景天水性不错,可是这里是深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不敢再想,脱着衬衣就准备跳下去找人。就在这时候船头忽然水花四溅,凌苏抹着脸上咸涩的海水一看,竟然是方景天。“你吓唬我”,她后怕地捶着他挺括的胸口,“我差点儿就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方景天捉住她两只乱撞的粉拳包拢在掌心,拖着她的背问:“我要是回不来,你这么紧张吗?”
凌苏躁动的心依然“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此时看着他深邃的一双眸,踮起了脚,吻在了他的唇间:“你要是回不来,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出来。”
渔船再次开动,没过多久就到了方景天之前说过的海寨。凌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村落,只见每家每户都是造型奇特的小木楼,木楼都用很多根粗壮的木桩固定在水底,所以每户人家之间通联的不是路,而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道。他们乘坐的渔船不算大,可是对于村寨渔网一样的水道来说还是太宽了些。刚到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条小木船等在一边。木船上的人见了方景天连忙摇手致意,方景天也认出了来人,摇着船舵把船开了过去。“阿景哥,你怎么才来,阿爸他们已经等了好久了呢。”
小姑娘二十来岁,穿着浅蓝色的土布阑干衣雀跃着迎了上来。方景天看上去好像换了一个人,接过小姑娘手里的船撸,摇着木船进入了海寨:“路上船坏了费了些功夫,来,见过你的阿景嫂嫂。”
小姑娘顺着方景天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开始打量船上的陌生女人,十多秒后才嗫嚅地喊了一声:“嫂嫂。”
凌苏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突发状况,尴尬地应了一声,瞪了方景天一眼也朝着小姑娘身上端详过去,惹得小丫头羞红了脸低下了头。“阿秀这丫头就是腼腆,过个小半天混熟了就好了。”
方景天一边摇着木船,一边笑着跟凌苏解释。有阿秀在,好多的疑问也不好问,凌苏只好抿着唇,看着沿途独特的风景。不一会儿,阿秀家的木楼到了,上了门口的木台,方景天栓好了船才回身来拉凌苏,阿秀却抢着站了起来跳了过去,凌苏本来就站不稳,船身一晃,直接就往水里栽去。方景天来不及拉住她,跟着也跳了下去,一下子扯过凌苏的手臂捞在怀里,凌苏呛了一口海水,这会儿倚在方景天的肩上,才发现这里的水深也不过就半人多高。“看来今天你不陪我湿身一回就是不敢罢休啊。”
方景天擦着她眼角的水珠,开着玩笑。凌苏惊魂未定,死死地勾着方景天的脖子嚷:“谁要湿身了,要湿也不湿给你看。”
方景天眸子一眯,点了点她尖尖的鼻头:“不给我看,我倒要看看谁还敢看。”
凌苏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竟然“嗤”地笑出声来,刚想说句什么,就听屋里男人的声音沉沉地传了过来:“秀丫头真是闹腾,你阿娘是怎么教你待客的?”
方景天抱着凌苏上了岸,朝着屋里说:“阿秀也不是故意的,阿邦叔你就不要怪她了。”
说完又转向阿秀:“快带你嫂嫂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这个样子我可不肯她出去见人。”
阿秀瞥了眼方景天看凌苏的目光,拉着凌苏的手往西面的厢房去了。方景天挤了挤衣服上的海水,大步走进了木屋。正堂放置着佛龛,是海寨的人接待客人或者举行仪式用的,东面的厢房才是主人平时居住的地方。“外面天都快变了,还是阿邦叔这里好,一点儿都没变。”
方景天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烧饭的土塘边把衣服烘干。中年女人一身藏蓝色的过膝长袍,见方景天坐下来,赶忙跑去拿了干净的毛毯递上,方景天谢过了女人,客气地说:“阿邦婶子近来气色不错,老毛病也不犯了吧。”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捯饬着土塘上的食物。被叫做“阿邦叔”的男人一直坐在木板上抽着水烟,这会儿才又开始说话:“景哥儿你这一去又是一年没来,你邦婶子跟秀妹儿可都念得紧呢。”
方景天显然对这一家很是亲厚,接过阿邦叔手里的水烟也抽了起来:“最近工作忙,一直脱不开身,这次来,也是想带我媳妇儿来给二老看看,尽尽孝道。”
一听“媳妇儿”几个字,邦婶手里的木铲也没拿稳,一下子掉进了汤锅,阿邦叔瞄了女人一眼,说:“这么一来也好,正好断了秀丫头的念想。”
方景天的笑意凝在嘴边,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阿邦叔拿回水烟猛抽了好几口,望着远处湛蓝的天若有所思:“你托人说想要在寨子里办一场婚礼,秀儿那丫头想歪了心思,今儿你带了那俊妹儿来,秀儿不高兴了,我倒是看得开,你不是我们寨子的人,迟早是要像那海鸟一样飞远的。”
“阿邦叔,我可一直拿秀儿当妹妹看。”
方景天裹着毛毯,其实他知道秀儿的心意,只是到底是要伤了她。阿邦叔是寨子里唯一一个认识几个字的,所以对人做事也比较通情达理,他看了方景天一眼,又说:“我知道你当秀儿妹妹,秀她还小,你这么做是对的,只怕你婶子会不愿意,她可一直当你是半个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