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有意思了。闹鬼圣地,针对的都是普通人,随便吓一吓就能有很多乐子。我倒是头一次见专门针对我们这些捉鬼的。“宁哥,这宁大和你有啥关系啊?”
我也靠在机车上,脑子一打结,问了个诡异的问题。果然,钟成宁脸上又浮现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他忽略了我这个问题,再次重生让我少去宁大。我没再说什么,只问他来这到底做什么?“来了。”
他直起身子,目光凝视着不远处,那里是个山坡。说是山坡,也就七八米高,堵在那里,奇异地将荒郊野岭和远处的城市喧嚣分隔开。我眯着眼,什么也没看到。钟成宁在我脑门上一拍,顿时,我觉着周遭温度降了好几度,天色都暗了几分。眼前的场景有些些许的变化。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一切都蒙了一层雾,而几道白蒙蒙的影子从山丘那边……爬过来了。有点像低配版的贞子。我怀疑的扫了一眼腕表,有些怀疑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钟成宁一把按住我的脑袋:“别看了,十点。”
话音一落,秒针咔一声指到了十二,整十点。这什么情况?这年头鬼魂都这么嚣张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当初不该上山拜什么山公庙,简直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就在我还在考虑有没有能从不归路上返回的办法,钟成宁薅着我的头发,将我按倒,两人躲在机车后面,透着挡板,盯着那几道身影。“你这是出什么任务?”
我拧眉,也只能想到这一点。钟成宁嘿嘿笑一声,说几条漏网之鱼。“哥,你出任务拖着我干啥?”
我压着脑袋,有些无语。这他娘的就是好地方?还是我这殓魂师最好来一趟的地方?没弄错吧?钟成宁斜睨我一眼:“年纪轻轻的,就是火气旺,这么急做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
大哥,要论年轻,咱俩一样好吧?但我闷着没说,因为他口中的‘漏网之鱼’,前一刻还在山坡上像蚯蚓一样的拱着,这一刻已经到了我们近前。不到三米。钟成宁手按在踏板上,人就飞了出去。我:???我们这么躲着的意义呢,大哥?钟成宁怕是听不到了,断阴刀在他周身迅速的旋转,几道符纸顺着刀锋而出,直指地上的阴魂。阴魂身上的雾气更重了,眼前一片白蒙蒙,片刻间,除了机车,我已经看不太清其他东西了。“宁哥!”
我高声喊了一句。一片寂静。我急迫的喊了几声,符纸也打出去几张,皆没有头绪的掉了。“无垠,殓魂一脉,在于断阴阳,形同判官,今我同小宁设一出阴司案,断出则可破。”
鬼道士的声音近在耳边。所以,钟成宁一大早的给我打电话,为的就是这么一出?这下,连机车都看不到了。我伸手探了一下,也没有摸到。行吧,这两个人是联手给我摆了一台戏。只是这时机也太会选了,我这心里还沉甸甸的压着陈修语的事呢。我深呼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将心中的杂念一一清除出去,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几秒后,再次睁开,眼前的景象再次换了。摆在面前的是一座城。真他娘的是一座城,有城墙有守卫的那种,只是那守卫看起来有些古怪。我视线上移了几分。不出意料,‘丰都’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这可是鬼城,他们俩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我压住呼吸,缓缓的靠近城门,守卫挂着一张惨白的脸,抻着脖子,吊着嗓子:“丰都鬼蜮,活人勿近。”
“我乃殓魂一脉,以血为媒,请入丰都。”
我用匕首划开手掌,血滴入城门前的土地,慢慢的渗了进去。守卫垂着眼睛,在地面上一扫,嗓子更尖细了:“殓魂一脉,张阎王之徒?”
“是,张无垠。”
我点头。他往旁边一让,猩红地舌头从嘴里掉出来一截,囫囵一句,似乎是丰都鬼蜮,殓魂之血,鬼众即生,不死不灭。我刚迈开的脚步骤然要缩回来,却已经迟了——城门已开,只进不出。天色骤然沉了下来。丰都之内,寸草不生,鹅卵石铺就的路边,却站着一道人影。陈修语。我没想到竟在这个地方再次见到了她。顿时,脑中的那条线终于窜了起来。生魂入困局,青衣之鬼相。此种种,皆是因为陈修语本就入了生死之轮回。她阳气不稳,阴气不重,似生非生,似死非死,成青衣鬼相,困己于幻想。她回头,一袭白衣微动,冷艳的面庞有几分漠然,只扫了我一眼,便笑了。这笑容很浅,却将那份冷漠隐去。“张无垠,幸会。”
她轻点头:“丰都鬼门,一起?”
我朝她走了两步,也笑了:“一起。”
话音落,鬼气横生。一道红色的身影,俯卧在路上,漆黑如墨的头发散着,看不见脸。我和陈修语对视一眼,后者眼底又浮了一层冷漠。“你是谁?”
她声音清脆,在暗沉的鬼蜮中,显得更有几分诡异。红衣女鬼依旧俯卧着,肩膀耸动,似乎是在哭。我皱着眉,上前一步,再要问一句。红衣女鬼突然转了头,不,它没有头,如墨的头发从脖子上生出,根根分明,稍微近一点,都能看到那发根边的血丝。“你们看到我的头了吗?”
它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来,头发丝根根竖起,像是个冲天的扫把。一张符纸自手上飞去,它竖起的头发一扫,从侧边张开一角——就像是一个黑洞洞的嘴巴,将符纸吃了下去。咕咚!它肚子响了。“这什么东西?”
陈修语皱着眉。我快速的抓着她跑,声音散在风中:“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鬼东西,我真他娘的没见过。我的符纸可能对付不了它,但能吞下去不仅没事,还特么的还想再吞的,我是真没见过。它竖着头发,诡异的声音紧追而至:“我好饿啊,我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