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太听懂。这几个字很简单,但我却觉着理解不了,嗓子都有些发干:“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头颅、手、胳膊……小女孩显然是被分了尸,她怎么可能是陈修语呢?“我也不知道。”
陈修语缓缓地摇摇头,满目的崩溃:“但我小时候,确实长这个样子,也有一条这样的连衣裙。”
所以她从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刻,就已经认了出来。“为什么不说?”
我皱眉。陈修语苦笑,说你不是知道么?我非死非生,生魂入困局,我只以为这又是一场困局罢了。可是哪有困局的主人,会觉着自己是被分了尸的状态呢?看着陈修语苍白的神色,我没敢问出这话。“我再看看。”
我冲她点点头,为了以防万一,将残肢全都收进了包里,刚收了一半,就顿住了。那只手掌还好好的躺在那里。这包我是一直背在身上的,如果砍刀不砍本族人,从刚刚应该就不会出现才是。还是说,这手并不是这小女孩的?几种想法飞速的在脑海里打转,却没有头绪。“怎么了?”
陈修语走了上来,有些疑惑。我立刻将残肢放好,合上包,冲她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现在去哪?”
陈修语又问了一声。我表示还是要将祭堂再扫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本来我是想说残肢,幸亏话到嘴边及时拐了个弯。祭堂不小,但牌位占了大半。其他地方随便扫一下也就过去了。“应该没了吧,我们出去?”
陈修语再次催促道。她很不喜欢祭堂。甚至可以说厌恶。我让她实在受不了可以在外面等我,我还得翻一下牌位。虽然有些大不敬,但要说这祭堂哪里能装东西,非这些牌位莫属。它们层层叠叠的,很晃眼,藏了什么也很难发现。“你要翻牌位?”
陈修语突然拔高声音,又吓到了似的:“你、你没开玩笑吧?”
我摇摇头,她有些不认同。说这牌位能藏什么,不用费劲。“修语,你出去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翻完。”
我依旧坚持。她见劝不动我,白着一张脸出去了。就在她离开祭堂的同时,天色暗了下来。这里的天色不讲道理,说暗,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一片漆黑。我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再打开时,就发现祭堂换了个模样。大体的变动没有,但那些牌位给我的感觉,隐隐的有些不同。它们之前的顺序好像乱了。我记忆力向来不错,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却也能囫囵记个大概。我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仰头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牌位。确确实实不一样了。好像直接镜面反转了。我想到什么,骤然回头,门栓也换了个方向。看来,不仅仅是牌位,而是这整个祭堂都反转了。我伸出双手,仔细看了一眼,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我他娘的也反转了!我右手虎口的位置有一颗痣,和师父一模一样,这也是当初师父能义无反顾的将我带回来的原因。现在这颗痣,出现在左手虎口,右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有瞬间的恍惚,难不成真的是我记错了?旋即我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痣跟了我十八年,又有这么一段缘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记错的。刚刚那一瞬间,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反转的?我皱着眉,小范围的原地踱步,见也没发生什么,开始靠近牌位。这些牌位,应该是越往上的年代越长。离我最近的一排,差不多都是九几年到零几年的。这么说,这村庄荒废的也就十来年。牌位上供着的是林家,并不信陈。我从包里摸出线香,点了三根插在供桌的香炉里,道一声得罪,在一排排的牌位中摸着。摸了两三排,并没有发现。难道在更上面?我抬头看着更高层的牌位,觉着应该不可能。这地方既然和陈修语扯上了关系,那么最多也就是九几年到这几年发生的,不可能是那么久远的年代。我退了回来,线香已经燃了一半。我再次扫了眼祭堂,准备先退出去。只脚刚提起来,线香骤然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心怦怦直跳,手紧紧的捏着追魂弓,耳朵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咕咚!突然,我听到一声咽口水的声音。我猛然扭头,脖子发出咔嚓一声,与再次响起的咽口水声混在一起,他娘的都不知道在嘲讽谁。墙角的位置站着一个人。祭堂实在是太黑,看不太具体,只模糊看到个影儿,至少比我高,但清瘦,穿着一件长袍。我惊了一跳,连气都不敢吐。随后,我发现不大对劲。这人太薄了。我慢慢的走近,用手一挑,才发现这是件衣服。被一个树枝撑着,乍一看像个人。这衣服和祠丁住所里挂着的差不多,只颜色稍微亮一些。又是民国时期的衣袍。我觉得忽视了什么,却也想不出来,这两个时代之间横跨里近百年,是怎么会扯进同一件事里?我正思索着,就觉着手上的衣袍有些不对。好像……重了一些?这种感觉刚落下,衣袍越发的重了。我立刻甩开,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袖子。我定睛一看,一只手从袍子的袖管中伸出来,惨白惨白的,活像刮了一层大白。搁我这大变活人呢!我立刻崩紧追魂弓,一道金色的箭芒扫过,手上一轻,我立即后退两步。一个人从袍子里长出来了。没有脑袋。头发根根戳在脖子上,密密麻麻的,活像是扫把。敢情之前遇到的扫把头还特么不止一个。这玩意儿竟然是从这祠堂生出来的!我立刻屏住呼吸,指诀一捏,封了阳气,与四周的黑暗化为一体。扫把头动了动,如果有眼睛的话,这个动作很像是扫视了一眼祭堂。然后,它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正中,在我震惊的神色中,扑通一声跪在了蒲团上,笔直僵硬的冲前面磕了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