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珂跟锦辰确定了她心里早已确定的事,就跟之前一样机械的重复着从锦辰跟前走开的动作。锦辰快要被她麻木的动作逼疯了,他绕到言珂前面用有力的双手钳制住言珂的肩膀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言珂歪着头,一脸迷惑的问:“什么问题?”
锦辰咬着牙说:“和楼澜有关的所有问题。”
言珂笑了笑,说:“那我能问问,你是以什么身份这么质问我的吗?”
锦辰被言珂的话堵的说不出话来了。充满消毒水的医院走廊里,偶尔会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这是失去或即将失去家人时才会有的声音。这声音是悲凉的,让听的人都忍不住鼻子发酸,而言珂却有些贪婪的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痛苦又压抑的哭声上。她就想着:也不知道这辈子她要是死了,会不会跟上辈子一样,连个给她哭着送葬的人都没有。类似的想法总是会催生她骨子里的寒冷,让她不依不饶的继续逼问着锦辰说:“我都没问你和江雪婵之间的事,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跟楼澜的事呢?”
锦辰原本是气势汹汹的在逼问言珂,结果却被言珂逼问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任由言珂去了。他跟在言珂后面看着言珂跟楼澜告了别,然后不顾言珂的反对将言珂送回了言家。那个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和言珂没有关系的言家。好在回去的时候张美兰和言琨都不在家,呆在家里的都是一些帮佣而已。言珂在那些人的招呼下回了自己的房间。确切的说,是回了她妹妹的房间。她熟门熟路的打开柜子,发现自己的被子已经被压到了最底下。上面的被子看起来都软软的,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看得出来是经常有人拿出来晒的。而与这些被子相反的是,她那被压在最底下的属于她的被子已经发霉了。她把被褥拆出来放在阳台上晒了,被单被罩拿到卫生间里洗了。虽然张美兰不在家,可在张美兰耳提面命的教导下,她是不会动这个家里任何东西的,所以她当然也就不会动用这个家里的洗衣机。而不用洗衣机的坏处就是,直到天黑,她的床单和被罩都没有干。虽然小时候的日子一直都很苦,可她还从没有尝试过只盖一个被褥。在没有被罩的情况下,她老觉得会从那层层叠叠的棉絮里钻出两条毛毛虫出来。她在自己吓自己的情况下,又一次的失眠了。失眠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她可以利用睡觉的时间做点别的事了。锦辰昨天回去很晚才睡,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给言珂收拾东西想给言珂送去。他也是在给言珂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言珂屋里好多书都没有了。而和书一起没有的,就是言珂那土拨鼠系列的衣服。他知道言珂又在以这种软抵抗的方式和他反着来了。他把他给言珂买的衣服收拾出了一箱子给言珂送了过去,到了言家之后,当他说明来意时,言琨却是一脸诧异的问他:“她回来了?”
锦辰虽然和自己的弟弟一直不大对付,可看见言琨这个反应之后,他还是有些不高兴的说:“她是你姐姐,她都回家一天了,难道你都不知道?”
言琨才不认为言珂是他姐姐。而且他也不觉得锦辰有教训他的资格,于是他就不服气的反了锦辰一句:“她是你老婆,都结婚这么久了,难道你都不知道?”
锦辰“……”言琨见把锦辰说的差不多了,就心情大好的说着:“反正我今天是没见着她,我想她应该是出去了,你就把东西放这儿吧,她回来了自己会拿。”
锦辰深知在这敏感的时刻言珂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把东西放下先走了。而他送来的衣服,当天晚上就被张美兰命人给丢了,所以从头到尾言珂压根就不知道他来过,每天依旧坐在地铺上,架着她的小书桌准备期末考试的事。她的手机已经进入了万年关机的状态,为了避免和言琨还有张美兰撞上,她每天昼伏夜出的活动着,而在买了两厢泡面之后,她甚至可以连续一个星期不出房间的门。连续一个星期不出门,连续一个星期见不到一个人,连续一个星期不说话,连续一个星期不想和期末考试无关的任何人。她平静的生活,最后还是被言旌德给打断的。如果说有什么地方是娱乐八卦很难入侵的地方的话,那么军队绝对算是一个。言旌德整天闷在军队里,每天看的都是军事新闻,时间长了,给他送报纸的都会自动把娱乐方面的报纸给撤掉,免得因为又给他送了乱七八糟的报纸而挨骂。而他作为一个将军,当然是没人敢跟他讨论什么娱乐八卦的。要不是有一个老战友认识他们家的言珂,悄悄的把事情跟他说了,他估计能跟个傻子似的继续跟他那些战友吹嘘他们家女儿有多懂事有多贴心呢。锦辰自从那次把言珂从医院接回来之后就一直没看到言珂。去言家,永远的说法都是言珂不在家,后来干脆直接把他拒之门外了。对于一个把自家女儿往外卖的女婿,得到这样的对待他也不屈。去楼澜那儿,有几次倒是差点碰上了,可都让楼澜手下的小流氓给破坏了。这事是最令他难以忍受的。和他上门被拒之门外比起来,能被言珂冒险出门探望的楼澜简直变成了他的头号嫉妒对象。可嫉妒归嫉妒,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他风雨无阻的每天到言家报道,后来终于被言家的用人请进了院子。而在他进屋之后才明白,今天他之所以能进门,是因为言家真正主事儿的人回来了。在看到言旌德的那一瞬间,锦辰没有感觉到害怕,相反的是,他感到了一阵轻松。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就知道终有一劫会在前面等着他,今天,这劫终于摆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