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你跟全世界说那孩子不是你的,第二个孩子,你跟自己说那孩子不是你的,就这样,你今天也敢来找她?”
这些事都是锦辰自己干出来的,所以面对肖婷的挖苦和讽刺,他百口莫辩,他只盼能早点见到言珂,看看言珂现在怎么样了。而就在他们还在门口站着的时候,电梯门开了,然后他就看见精神萎顿,没什么生命气儿的言珂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上前一步想靠过去仔细看看,言珂却一脸平静的退回了电梯,于是他只看见电梯上的数字在逐渐变小,不一会儿之后又开始变大,等电梯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率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信封。言珂将那信封递到他面前,声线单一而空洞的说着:“刚刚想让快递寄出去的来着,既然你来了也省得寄了。”
锦辰接过那信封,却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不仅是在此时此刻没打算看,他这是这辈子都不打算看了。言珂把信封递给他之后就没有再理他的意思了,只是跟肖婷打了个招呼就去开门进了屋。在她关门之前,锦辰把手夹在门缝里,用手上一道红肿的血痕换来了进门的机会。而言珂也没有明显撵他的意思,而是把包放下来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东西里有很多玩具衣服什么的,衣服都是小小的,小小的棉袄,小小的裤子,小小的袜子,这些都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可是一次都还没用,就得永远的闲置在那儿了。她连看着自己孩子穿上这些衣服的机会都没有。锦辰看着她把这些东西放进一个袋子里,每放进去一个,他的心就被人割了一刀似的。疼是很疼的,但他没有喊疼的资格。他跟着言珂弯下腰捡起了一顶毛绒线的小帽子,在盯着那手掌一般大小的帽子时,终于难以抑制的痛哭了出来。他又一次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没了,而且这次,可能连孩子的妈也被他给弄丢了。屋里的灯也没开,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好像每朵云上面都压着沉甸甸的积雪和冰雹,一阵风吹过来,云彩随便晃两下,那些积雪和冰雹就会倾泻而下,在无边无际的大地上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白。锦辰握着那顶小帽子,终于艰难的叫了言珂的名字。言珂东西收拾到一半,听锦辰叫她就停下手里的活,问:“那报告你不看看吗?”
锦辰捏紧手里的信封,带着哭腔说着:“你说那医生,为什么要这么骗我?”
言珂心平气和的回着:“你去问问江雪婵,她应该能回你为什么。”
当一件事过于重要的时候,其他稍微重要的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锦辰现在满脑子都是因为他的不信任,他把言珂和自己的孩子又给弄没了,至于其他还有谁在这件事里做出了贡献,他已经没心情追究了。至少此时此刻,他是没心情去追究了。而言珂却是走到他跟前拿了他的手机,在看了信箱之后,用公式化的语气说着:“那天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有给你发消息告诉你,但是你应该是没看见。还有,江雪娴的事是楼澜做的,他这是为我出气呢,哪天要是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看在我那死去的孩子的份上,你就别帮着她们追究了。”
“还有,就算我们离婚了,你最好还是离江雪婵远一点,她没你想象中那么好,这算是我的一个建议吧,你听就听不听就算。”
“那次我也不对,在看见你没穿衣服睡她床上的时候没有选择相信你,而是去跟你胡闹了,我还是太小心眼了,没能百分百的理解你,只会给你添麻烦。”
她这番话又像一顿刀子似的在锦辰心上划过,划的锦辰心里血淋淋的。锦辰手里的小帽子一边温暖着他一边刺伤着他,他把那帽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拿着那个帽子把言珂抱进怀里,不带任何希望的问着:“这次,你还能原谅我吗?”
言珂没留任何余地的说着:“不能。”
她这么一说,锦辰抱着她的胳膊瞬间收的更紧了,“你不原谅我没关系的,你只要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就行了。”
言珂问他,“你这是又来接我回去了吗?”
“恩,接你回去,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言珂平淡的说着:“哦,那咱们回去吧。”
锦辰千求万求,只求能让言珂回去,然后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好了。可当言珂二话没说的真要回去的时候,他却不敢相信了。别说他不信了,其他所有人都是不信的。既不相信,也理解不了,尤其是这几个月一直陪在言珂身边的肖婷和楼澜。肖婷曾一次又一次的质问言珂为什么要这么做,问的语气百分之九十是带着怒气的,而言珂却都没回她,只是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回了一次,她说:“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儿而已。”
爱的极限,还有因为爱而衍生出来的容忍的极限,等她把这个极限突破了,她才能心无芥蒂的过完自己的余生。只是到底是爱的极限先被突破,还是容忍的极限先被突破,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