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多少也要吃点,夏思澈还这么小,还需要你照顾。”
在顾川的话声中,夏妤慢慢低下了头,不发一言。好半天没听到顾川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夏妤准备抬起头来,就看到半杯水被递到她的面前。“先喝点水,我也没吃饭,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卖吃的,顺便你也吃一点。”
接过水杯,夏妤轻轻点头,“好。”
得到夏妤的回复,不再多置一语,顾川便转身离开了病房。慢慢喝完半杯水,被安置在病床上睡觉的夏思澈这会儿睡得差不多也醒了,夏妤便趁着顾川还没回来之前给她喂奶。喂好夏思澈,将她放在床上自己玩耍,她这么乖,也不用太担心哭闹,夏妤就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大半个小时后,顾川回来,手中提着两个纸袋,从里面还冒出丝丝热气。“刚刚挂了水,担心你胃口不好,就给你买了点粥,我替你抱着夏思澈,你喝点吧。”
夏妤边将夏思澈放在沙发上,边说道:“不用了,她很乖,你也趁热吃饭吧。”
说着,夏妤便不再管夏思澈,打开粥碗的盖,一勺一勺慢慢喝起来。见得如此,顾川也放下心来,大口扒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炒饭。说起来,在法国找到这些东西,不是很方便,毕竟不是在国内,好在在医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中国城”,拿回来东西也还是热的。顾川较夏妤先吃完,半蹲在沙发旁逗弄夏思澈,心中思考着如何向夏妤说出顾淳没有找到,已经确定身亡的消息。不一会儿后,夏妤也吃完了,主动开口问道:“顾川,我现在已经没事,应该能够出院了吧。”
顾川听到夏妤的声音,一愣,又很快恢复,“哦,可以的,我这就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十多分钟后,顾川就回来了,“办好了,我们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嗯。”
夏妤抱起夏思澈,跟在顾川身后走出医院。在车子上,顾川几次想开口,将消息告诉她,但总会在最后的时刻想着,再等一会儿吧,晚知道就能晚难过一会儿。但顾川忘了,晚难过一会儿,不是代表着能够少难过一会儿。顾淳的死,注定会让夏妤难过一段时间,不是他故意晚说一会儿就能减轻减缓的。车子缓缓减速,然后平稳的在门前停下。下了车子,夏妤抱着夏思澈,顾川拿了钥匙去开门。开门,开灯,将夏妤让进屋里。“夏妤,我……”话未说完被夏妤打断,“顾川,进来喝杯水吧,你也为了我的事情奔波了一天了。”
“不用了,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说完,发现夏妤紧紧盯着他,顾川赶忙又说道:“我走了。”
可才转过半个身子,就被夏妤叫住了,停了下来。“顾川。”
转回去,发现夏妤还是盯着他不放,顾川心中一顿,有些失措,也有些无奈。他在车子上的那些小动作她都看见了,只是为了不干扰他开车,就没有问他而已。“告诉我吧。”
的确,她看到了顾川在车子上欲言又止的样子。而经过去现场看了,又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已经能够接受顾淳逝去的消息,而不是一味的拒绝承认。握紧垂在一边的拳头,顾川抿了抿唇,又缓缓放开双手。“没有找到顾淳的尸体,搜救队也没有找到任何幸存者。”
“什么?!”
她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就是顾淳死去了,但真相永远更伤人心。顾川上前一步,扶住夏妤,忍着心中的悲悯,缓缓道出所有的话。“爆炸之后飞机就烧着了,落在地上后还持续燃烧了一段时间,许多遇难者的尸体,都被大火吞噬了。顾淳也在其中。”
好半天,夏妤都没有反应,眼神是放空的。这样的结果,很多人是接受不了的,他们最坏的猜想,也是即使没有能够幸运的生还,但是也能够找回亲人的尸体,为他们好好下葬。所以,当公布遇难者中无法找回尸体的名单时,遇难者家属中爆发出嚎啕的哭声,甚至有几个人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而倒下。当时,他就在那群家属里,是那些浓烈的悲伤间接的感受者。因此,他才犹豫不决,想着晚一点,再晚一点,甚至在把夏妤送回家之后,想着快点离开,就能等到明天再告诉她。但现在,却是已经全部告知了她。感觉到夏妤身体僵着,顾川的眼睛也缓缓垂下,然后扶着夏妤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在另一边落坐。想说点什么安慰夏妤,但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顾川只能干坐在一旁,痛心的看着她悲痛欲绝。但夏妤并没有如白天那般,泪如雨下,只是静静的坐着,无声无语。片刻后,夏妤抱着夏思澈的手动了动,似是缓过神来了。“顾川。”
“嗯?”
顾川听得夏妤说话,赶紧提耳听着。“顾淳的尸体虽然找不到,但我想找个墓地,为他立个衣冠冢。”
“好,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找墓地。”
“嗯,谢谢。”
“那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去看墓地。”
夏妤点点头,“好,那你回去也早些休息吧,今天麻烦了你一整天。”
说着,眼中带着歉意。顾川将那歉意看在眼里,却也不再说什么,道了再见便离开了。在顾川离开后,别墅里只剩下夏妤和夏思澈,而夏思澈又是个不会说话,也听不懂话的孩子,更加显得屋子里冷清。送走了顾川,夏妤在沙发里坐了半晌才起身。半个小时后,夏妤已经把夏思澈收拾妥当,并自己也洗漱了一番。将迷迷糊糊的,半眯缝着眼的夏思澈放在床边的婴儿床上,夏妤轻轻的也躺上了床。心中压着那么沉重的感情,之前已经哭得没有眼泪再流了,躺在床上更是时时刻刻想着,这个夜晚,夏妤注定不会安然入眠。所以,从躺上床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夏妤的脑子还是无比清醒,不,应该说是越来越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