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将道路都给盖的严严实实的,马车碾过去后,立马留下两道深刻的车辙子。顾念白抱着顾即墨,坐在熏着暖香的马车内。车内的软榻上,陆传端着一脸的云淡风轻,半躺中身子,似睡非睡。似乎对陆传的举动产生了兴趣,顾即墨探出身子,虎头虎脑的打量着。偶尔被顾念白敲了一记,才是将小脑袋缩了回来。像是对顾念白的动作很是不满,顾即墨嘟着嘴小声的责问着顾念白,“娘亲,你敲我作甚。”
“不得无礼。”
当然知道陆传的身份,加上陆传跟陆离之间明里暗里的那些纠缠。顾念白实在不想,跟陆传扯上任何的关系。再者,陆传的性情顾念白一直觉得阴晴不定,顾及着陆传的身份,顾念白更担心顾即墨的安危。但孩子毕竟还小,顾念白也不能跟他说的太多,也只能草草遏他一句,不得无礼。听到顾念白的声音,陆传倒是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笑着跟顾即墨道,“无妨,即墨是坐的闷了么,来,叔叔陪你玩。”
闻此一言,顾念白惊讶的几乎开不了声。愣了半晌,方是反应过来,急忙回着陆传道,“小孩子胡闹,别让他扰了陛下的清幽。”
本来,顾念白就不想跟陆传同坐一辆马车的。无奈,陆传说是既然一同回京,无需那么见外。而且天气又冷,几个人同座一辆马车,也可以那么冷清。至于陆离,自然是在外头骑马了。像是感觉到顾念白的不愿意,陆传也不勉强,自顾闭上眼眸,不再出声。顾念白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拽住顾即墨,将他搂在怀中。生怕他因为好奇,就上去惹恼了陆传。眼前的这人,就是再和蔼可亲,他也是帝王。都说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思,谁能猜的透呢。顾念白不想去猜,也不愿意去猜。四周逐渐就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熏香的味道太重了,顾念白渐渐觉得有些气闷,遂尔扬起手指,轻轻的撩开车帘。目光望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望见了走在前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陆离的背影。高大挺拔,毅力在冰天雪地当中,丝毫没有褪色。看的顾念白不禁有些痴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顾即墨在耳边咯咯咯的低笑声,“娘亲,你是在看陆叔叔么。”
被顾即墨说的脸都红了,顾念白瞪了顾即墨一眼,“小孩子胡说什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你快睡觉。”
被顾即墨说中了心思,顾念白恼怒的喝了顾即墨一句,手已经放下车帘子,将顾即墨扣到自己怀里,硬逼着他睡觉。顾即墨自然是不愿意的,挣扎着从顾念白的怀里挣脱出来,鄙夷的瞟了顾念白一眼,鄙视的道,“娘亲,你太没用了。看就看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顾即墨。”
对于自己儿子的聪明,顾念白不知道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悲悯。每次都被儿子猜头心思,着实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碍着陆传在场,顾念白又不能将事情明说,一把将顾即墨摁到自己怀里头,低声警告着,“不许胡闹,快些睡觉,昨晚你都没怎么睡,仔细又头疼。”
“哼。”
听出顾念白语气中是动了真格,顾即墨没再跟顾念白闹下去。闷闷的窝在顾念白的怀中,闭上眼睛。顾念白一心都在顾即墨身上,没有看到一旁躺在榻上的陆传,眼皮微微颤动之间,抖动出来的嫉妒跟羡慕。亦是没有看到,陆传放在狐裘锦被底下,那双紧握的拳头。安安静静的路程,走了大约八个月,一行人终于来到京城。还没有入京,顾念白就跟陆离提出了告别。顾念白知道,陆传此番回京,必定有大批的大臣前来出迎,他们母子两跟着,着实的不成样子。再说了,顾念白着实的不想跟皇室的人,还有朝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赶在京郊外的小道上,顾念白喊停了陆传的銮驾,提出告别,“多谢陛下此番厚爱,民妇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就此别过。”
听到顾念白的话,陆传的眉色稍微皱了皱,倒是没有说什么“顾姑娘既然有要事,那朕就不多加勉强。”
“告辞。”
说完,顾念白从陆传的銮驾里头,跳了下来。陆离亦是看到了从车驾上跳下来的顾念白,心中明白,让队伍继续前行,孤身一人往顾念白的方向走来。看着御驾队伍越来越远,而脱离了队伍独自朝自己走来的一人一马后,几乎不用想,顾念白也知道是陆离。走到顾念白的跟前,陆离翻身下马,“念儿,你不是跟我们一起回京的么?”
“如今,我们不是正在京城的地界么?”
没好气的挑了挑眉,顾念白瞟过陆离一眼,不咸不淡的回一句。陆离顿时被她堵的回不过话来,只好话锋一转,道,“好吧,那我陪你们母子两入京吧。”
“不必了。”
顾念白立马就婉言拒绝。陆离可不理会她,自顾的牵着自己的马,走在顾念白跟顾即墨身后。顾念白被陆离跟的有些烦了,虽说此处离城里还有些距离,但看陆离的阵势,是势必要跟着她入城了。想想,顾念白就有些头皮发麻,脚步马上就停了下来,转头瞪着陆离,“我说王爷,你不是送陛下回京,跟着我们母子两做什么?”
面对顾念白的责问,陆离也不恼,反而和颜悦色的道,“皇上有那么多人护着,不需要我。这段路程虽说不远,但天寒地冻的,我不放心。”
一句我不放心,生生的勾起了顾念白心中最柔软的一角,想说什么,终归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结果,陆离真的就放着皇帝陛下陆传不管,将顾念白跟顾即墨亲自护送入了城。在顾念白找到客栈后,陆离甚至还不愿意离开,直到顾念白出手赶他,“陆离,你走吧,我们母子两不需要你的保护。”
“可是我愿意。”
依然是坚定不移的神色,陆离看着顾念白,笃定的回一句。堵的顾念白直直拧眉,终于,陆离看着顾念白安置好后,才是转身离开。陆传倒是也没有怪罪于他,还特意准许他不必入宫复命了,直接回王府,去给静太妃请安。既然陆传都开口了,陆离当然不会白白浪费掉陆传的好意,告别顾念白后,折身返回晋宣王府。而顾念白送走了陆离,整个人才轻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