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显之跟顾念白无冤无仇,自然是没有理由去掳走顾念白的儿子的。陆传当然知道,其中必有猫腻,遂尔问出声。没想到,这一问,倒是把林显之给问住了,支吾很久,都没有答出话来,“这……”“这什么,你若不如实相告,朕就治你个欺君之罪,看你们林家有多少颗脑袋够砍。”
陆传这话说的极其狠,吓的林显之不敢再替宁清月隐瞒。眼神怯怯的投给宁贵妃一眼,又是低低的低下头,“是,是宁小姐。”
尽管宁贵妃极看好自己,但是两家的亲事,也不一定成。如今事情已经败露,自己自是不能为了保住宁清月,而让整个林家都陷入帝王的盛怒中不得已下,林显之选择将宁清月给供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堪堪听的林显之把话说完,宁贵妃就站了起来。宁清月已经在风口浪尖上,若再摊上这事儿,冠上着恶毒的罪名,她的这一生,可该如何是好。冷冷的瞥了宁贵妃一眼后,陆传漫不经心的呛了一句,“你慌什么,是与不是,查了才知。”
自知在陆传面前失了礼数,宁贵妃不敢再多话,欠了欠身,坐了下来,“臣妾失礼!”
陆传也不理会她,只是自顾的看着林显之,“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若有半句隐瞒,朕绝不轻饶。”
“是。”
被陆传话里的阴冷,吓的周身一颤,林显之猛然磕下头,回着话,“宁贵妃说小的,小的,小的跟宁小姐有缘。小的仰慕宁小姐已久,于是便到宁小姐帐中,想趁机拉近彼此的关系。后来小姐跟小的说,她进来很不开心,因为屡次在顾家娘子面前折了面子。”
说到这儿,林显之吞了吞口水,悄悄抬眼,看向一旁的顾念白。见的林显之停下来,陆传声音中飘起不悦,再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
直到接下来的话,定然会对宁清月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林显之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在陆传的威严中,如实相告,“宁小姐说,顾家的那个孩子,就是顾家娘子的命。所以,跟小的约好,找机会将小公子掳走,然后交给宁小姐。然后,在后山的山洞里头碰面。再后来,宁小姐没到,顾家娘子先来了。”
凛凛的怒意,像是一对对厚积的层云,堆在陆传的眉眼间。宁贵妃讨好的伸手去拉了拉陆传的衣角,被陆传不客气的一把挥开。忍着眼底的怒意,陆传往门外喊一声,“来人,让宁清月过来。”
亦是感觉到陆传的怒气,元福不发一言,默不作声的退出去。很快,就将宁清月给带了过来。不明所以的宁清月,在看到跪在陆传跟前的林显之,还有站在一旁的顾念白母子的时候,瞬间就明白过来。周身一颤,立马跪在陆传跟前,“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好啊。”
因为在潜邸的时候,宁清月时常到府中玩耍,陆传跟宁清月亦是非常的熟悉。加上宁贵妃的关系,陆传亦是将她当成了妹妹。如今她闹出这样的事情,陆传反而不知该去如何的处置她,只能先厉声喝着,“你真是长本事了,在京中还嫌丢人不够,丢到静云山来了。还利用别人,掳走一个孩子,你啊,你啊,你……”话到最后,所有的火气都哽在喉咙口,反而说不出来。“陛下,不是臣女做的,顾即墨被掳走,跟臣女无关。”
自然不能承认,宁清月不停的磕着头,狡辩着。“你还敢狡辩。”
听的宁清月的狡辩之辞,陆传是更加的怒了,喝一声。被陆传的怒气吓的瑟瑟发抖,宁清月不敢再说话。“皇上!”
见着宁清月的模样,宁贵妃一时心疼,探身上前,就要开口,被陆传冷冷的横了一眼,“你还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
一句落下,威震的宁贵妃不敢再多言。“啧啧,这宁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可不像宁贵妃,看着眼前的场面,韵贵妃正乐的很。也不管陆传仍在跟前,旁若无人的夺出声来,“宁国侯府真是不得了,教出来的孩子,不是京中的一霸,便是蛇蝎心肠。对如此幼小的孩子都下的了手,想想,本宫都觉得害怕呢。”
“你休要胡言乱语。”
容忍的了陆传的训斥,但是绝不能容忍韵贵妃的挑拨。宁贵妃怒目瞪向韵贵妃,出言反驳着。“本宫胡言乱语?”
抓住宁贵妃话中的词语,韵贵妃呵呵的笑了笑,“到底是不是本宫在胡言乱语,只怕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吧。”
“都别吵了。”
被宁贵妃跟韵贵妃两人吵的着实是烦了,陆传厉喝一声,将两人都喝的静声下来。经陆传这么一喝,场上也是安静的可以听见针落的声响。韵贵妃正觉得委屈,要出声。看到陆传眼底的冷凛后,生生将自己的话给咽了回去。顿了许久,陆传才是无奈的抬起手,摆了摆,“来人啊,将宁清月送回京城,入大理寺修身养性。什么时候把性子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陛下。”
虽然陆传没有直白的去惩处宁清月,但是关入大理寺这个惩罚,宁贵妃还是觉得重了些。当下,就跪了下来,“陛下,月儿只是年轻不懂事,她会改的,她真的会改的。月儿,还不跟陛下认错。”
听到陆传将自己关入大理寺的旨意,宁清月也是怕了,当下不停的磕头,“陛下,月儿知道错了,不要将月儿关入大理寺。月儿不要去大理寺。”
“够了,带下去,今日就送她回京。”
懒的再去看跪在地上的宁贵妃两姐妹,陆传率自起身,草草吩咐一句,起身转回内帐。听到陆传的命令,立马有侍卫进来,拉着宁清月出去。“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被侍卫拖着出去,宁清月不甘心,苦苦的喊着宁贵妃。纵然是心疼,宁贵妃也不敢当面驳了陆传的旨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清月被带下去。夜色安静下来,四方天地,皆是陷入了静谥的沉寂当中。营帐里头,正中央的位置,用紫檀红木撑开了一方桌案。血色珊瑚雕刻成凤凰展翅模样的灯座上托着两柄白烛,点燃的灯芯,火光悠悠流泻一室,将整座营帐都笼罩在一片柔软的光晕中。明黄色的纱帐盖在顶端,衬着辉迷的烛光,将端坐在桌案前的挺拔身影,拉的拢长。暗卫营首领严子敬默不作声的站在案前,眼角的余光早在陆传脸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好些遍,依然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