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着木氏走远的身影,季淮安深沉的眸光中,方是露出精明的算计。不得不说,顾念白这招很是厉害。将两个女人召到京城来,扰的他鸡飞狗跳的。但是顾念白倒是忘了,两个女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他的女人。于他而言,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着,季淮安在唇角撇开一丝冷冷的浅笑,“念白,我的好外甥女,舅舅我可是又来了。”
而远在晋宣王府的顾念白的,没有来由的打下一个喷嚏。惹的正站在她跟前,让她穿衣的顾即墨咯咯笑出声来,“娘亲,是陆叔叔想你了么?”
说的顾念白脸颊一红,瞪了顾即墨一眼,“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
“才不是胡说呢。”
顾即墨甚是笃定的答,“福姥姥说,打一个喷嚏就是有人想了。娘亲,除了陆叔叔会想你,还有谁会想你呢。”
“我打你个胡说八道。”
见的他越说的越没谱,顾念白作势抬起巴掌,往他打趣。巧妙的避开顾念白的巴掌,顾即墨继续数落着自己娘亲,“娘亲羞羞,恼羞成怒,恼羞成怒。”
“我打你个恼羞成怒。”
被顾即墨逗的气结不已,顾念白追着他在房里兜起圈圈来。一缕清风打斜了横在长廊外的梨木枝丫,阴影绰绰约约的投下来,落到天青色的地砖上,曳下隐约的光影。小步趋在穿着水绿色小衫的婢女身后,季淮安不发一言。谨言慎行的跟到一处宽厚的院落门前,水绿色小衫的婢女停下脚步。笑盈盈的莲步上去,攀着门口站着的穿着桃红色夏衫的姑娘,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季淮安,道,“冷姐姐好,这是顾姑娘娘家的舅老爷,说是要求见太妃娘娘。”
“顾姑娘家的舅老爷?”
绿衫婢女口中的“冷姐姐”凝眸,审度过紧跟在其身后的季淮安一眼。季淮安顺势走出,抱拳给桃红色小衫的姑娘行了一礼,“冷姑娘好。”
当不得他的礼,冷香上前一步,福身回礼后,退回自己位置,“舅老爷好。”
陆离对顾念白的态度,晋宣王府上下,都是心知肚明。既然季淮安是顾念白的舅舅,那指不定日后便是晋宣王府的舅老爷了。回了礼,总是没有错的。过礼后,冷香脸上再也没有多余的热络。反而是不卑不亢的开口,“太妃正在用膳,还请两位容我入内禀报一声。”
“有劳姑娘。”
当然明白,王府的规矩可不同寻常。就是往常的富贵人家,入内也需问主人一句。何况眼下这位,还是堂堂的先帝太妃。季淮安自然能懂,甚是知礼的回冷香一句。漠然颔了颔首,冷香步入院子内去。没一会儿,折步走出来,跟季淮安道,“太妃娘娘有请!”
“多谢姑娘。”
听得太妃召见,季淮安有些喜出望外,不忘给冷香还有那位水绿色小衫的婢女回了一礼,才是踱步入了静太妃的院子。早让人将早膳撤了下去,静太妃仪容端庄的坐在房中高榻上。一身银白色的华丽锦服,银色勾勒出来的富贵牡丹开的正是鲜艳。一头黑发,梳着高娥微远的青云髻,云簪步摇插在发髻间,映的那张清妍姿容越发的艳丽无双。肤色也因保养的得宜,也没有被岁月的痕迹浸染。如此仪态端庄的出现在季淮安跟前,反而让季淮安觉得不知所措。颤颤的跪下身躯,季淮安不敢抬头直视静太妃,“草民季淮安见过太妃娘娘!”
“您既然是念白的舅舅,那日后便也是我晋宣王府的亲家,不必多礼,起身吧。”
目光浮离而似水波纹漾,静太妃的谦和的语气中,带着淡漠的疏离。让季淮安起身后,又是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冷香,低声吩咐着,“给季老爷看座。”
“是。”
冷香应命,将季淮安领到一旁坐下,立马有婢女奉上香茶。乃是上好的天山云芽,被王府婢女的巧手烹出来,盖子一拨开,茶香熏的满室都浮荡着淡淡的茶香。等的季淮安饮完茶后,静太妃才是慢条斯理的将目光移过去,看着他开口,“不知道季老爷此番求见本宫,可是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
赶忙双手抱拳,做出弯腰的低姿态,季淮安回着静太妃的话,“得太妃跟王爷垂怜,多有照顾我那苦命的外甥女念白。说起来,念白的命不好,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这些年来,在下无能,也没能找到她,她飘零江湖,吃了不少的苦头。每每想到这儿,在下就心如刀割。”
说出这番的话时候,季淮安不忘眨了眨眼,挤出几滴眼泪。咋一看,还真有些情真意切的模样。静太妃似乎也被他说动了,脸色缓和下来,轻声开口,“念白那孩子,着实的不容易。不过您请放心,往后的日子,陆离会对她都加照顾的。”
“多谢太妃,多谢王爷。”
接过静太妃的话,季淮安“噗通”就跪了下来,“太妃跟王爷自然是可以信的过的,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便是这些年来,在下都不曾照顾过念白,还有即墨,所以在下想将他们接到在下府上,让在下好好跟他们相处一段时间。也好弥补这些年来,对他们的亏欠。”
当然知道静太妃定然是不会的答应的,但是季淮安还是说出了口。果然看的静太妃面色一沉,沉吟许久,都没有开口。过了约摸有半柱香的功夫,季淮安开口提醒着,“太妃娘娘?”
“嗯。”
经季淮安这么一呼唤,静太妃方是醒过神来。转念一想,自然是不能让顾念白还有顾即墨跟着季淮安走的。尽管身处内院,静太妃也是知道季淮安因叛卖私盐落入宁国侯手中一事。别忘了,那事儿还是静太妃出面帮忙解决的。对于季淮安口中对顾念白还有顾即墨的深情,静太妃心中还有待考量。但是,静太妃并不清楚,季淮安此举是为何。细细思量一番后,静太妃心里头,也有一番计较,“季老爷此请无可厚非,但是皆因本宫的儿子陆离,做了对不起念白的事情。造成念白至今,不愿意认他。本宫也年迈,不知道还有几日的日子可过,唯有一想,便是能跟即墨多处些日子。还望季老爷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