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汪沁,自正月汪沁出湖州报信,之后便旅居在汪纲友人家中,近日全绩来信,汪沁即知会主家急于返程。 时见宁国府宣城,长安乡。 乡里东南有一书香门第,户所宽广,房屋俨然,成家门学舍之势。 内院东厢中,汪沁正在收拾衣物,她与全绩新婚便别,尔来半年,自是思夫心切。 半刻左右,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何人?”
“是我。”
房门初开,房外站着二人。 为首者,三十五六年纪,身材稍矮,着白衫孝服,神态稳建,双目威严。 次者,三十年纪,体态修美,也着孝服,双目如炬,聪佳敏仁,单手负背,如那书舍先生。 “沁儿见过两位世叔。”
汪沁向二人施了一礼。 “东西可收拾好了?”
吴渊,字道父,江宁溧水人,吴柔胜三子,嘉定七年进士,初为县主簿,后迁朝官,在枢密院行走,因父丧在家中守孝。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今日便可启程。”
吴柔胜与汪纲同受丞相赵汝愚赞赏,二者有袍泽之谊,故而汪沁住在吴家顺理成章。 吴渊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身旁之人,此人即开口:“那就由某送你回湖州吧。”
吴潜,字毅夫,原籍宣城,生于清德,是吴柔胜的幼子,嘉定十年举进士头名状元,授承事郎、签镇江军节度判官,而今也在家中为父守孝。 “不必劳烦世叔了,沁儿自归即可。”
汪沁很不喜欢这种规规矩矩的生活环境,留在吴家只是权益之计。 “汪世叔既然将你托付在吴家,某就要保你周全,此事无需多议。”
吴渊从小不苟言笑,一说话威仪自显。 “是,世叔。”
汪沁不敢再多言。 “听闻李全伏诛,全绩是首功要臣,朝廷给了他一个什么职位?”
吴潜说话间有些唏嘘,他在全绩的年纪还在埋头苦读,而人家已经建了奇功。 “夫君未言,只是盼归。”
汪沁满脸幸福的答道。 “也罢,一见便知。”
…… 五月末,朝廷旨意达湖州,宣旨内侍直走州府衙门,史嵩之、赵葵、全绩领一众武将接旨。 史嵩之先得提名,正八品职衔,行一军知军,又兼参议官,可谓荣宠至极。 史嵩之自是一脸喜悦,有了这个台阶,京湖制置司内何人敢和他叫板。 “京湖将领赏赐如下:孟珙为忠翊郎、京西第五副将、忠顺军统帅,江海……” 洋洋洒洒半个时辰,刘整一直在仔细聆听,但却未闻已名,神情失落至极。 而后为两淮武员,赵葵同是正八品,领知州衔,朝廷有意将其培养成两淮帅臣,与史嵩之齐头并进。 “淮东、淮西将领赏赐如下:吕文德为陪戎校尉,宝应县尉……” 一列又读罢,唯缺杜杲、余玠二将,这让刘整心情微缓,看来这次攻打乌程的将领另有安排。 “湖州通判全绩接旨。”
内侍故意提高了三分声调,这个待遇只有史嵩之与赵葵才能享受到,各将闻声立作肃穆,谁人也不敢小看这前排站的年轻人,李全栽在他手上只用了半年时间。 “臣在。”
“通判全绩献策有功,朕心甚慰,即日拔直秘阁,浙东制置司参议官兼主理机宜文字,另统帅忠义军。”
全绩闻言一愣,这正八品的职位不出奇,参议官也说的过去,唯独忠义军统帅这让全绩始料未及,这代表着忠义军以后就常驻湖州,全绩成为有握兵权的地方重臣。 “全参议,接旨吧。”
内侍开口提醒了一句。 “臣领旨。”
全绩立即调整心情,拱手应答。 “湖州将领赏赐如下:杜杲迁知乌程县事,余玠迁乌程县丞、刘整迁乌程县尉。”
赵昀让全绩主理忠义军,自然要给他一套班底,不能全用降将,这三人在乌程役表现出色,正如为全绩所用。 “末将领命。”
三将接旨,心思各异,刘整自然是欣喜若狂,他以前就想投效在全绩门下,全绩有通天背景,加之这次事件后身份水涨船高,他乐意之至。 余玠则更多的是服从,他新投赵葵,立功传归他人门下也属正常,加之全绩对他有恩,一切水到渠成。 唯有杜杲有些为难,他是曾式中的心腹之人,曾式中大小事务都找他商议,如今让他转投他将,他自是有些不愿,但又无可奈何。 旨意宣读罢,内侍即走,各将开始轮番恭贺全绩三人,最后身为主家的全绩只能请众将去畅饮一番。 时见街道,全绩三人同行在前,孟珙、杜杲十数将领伴行在后,场面较为壮观。 “冶功,蹉跎数月,总算落下帷幕了,你可是此次的大赢家呀,常言道七品便升朝,冶功不远矣。”
赵宋的官职十分冗杂,但真正的高官没几人,七品升朝官也非虚言。 “史兄谬赞了,绩也是机缘凑巧,难成大气候。”
全绩以前站在二人同列是靠的是沂王府幕僚这层隐性身份,而今三人同阶,做得正大光明。 “余玠是个有才能的人,武艺也不错,你以后要善加任用。”
赵葵没有史嵩之那么强的羡慕之心,只是心疼自己失了余玠这个好苗子。 “南仲兄放心,绩向来是个舍得之人,若余玠真有本事,绩也不会吝啬功绩。”
全绩回头看了一眼余玠,余玠回敬笑意。 继,众人入了酒楼,大摆宴席。 宴间全绩三人为主角,左右将领敬酒不断,个个说的巧妙,不弱文将底蕴。 全绩看着一坛坛被搬来的新酒,神情有些为难,踌躇了片刻,凑到史嵩之耳旁说了几句情。 史嵩之闻言文大笑不止:“冶功你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听闻你在济王府得了不少钱财,何以付不起一顿酒钱?”
“济王之财在公,济民施粥尚有余,这是私家饮乐无多余。”
全绩讪笑道。 “冶功莫要认真,这顿我请。”
史嵩之家底丰厚,不惧一顿酒钱。 “多谢史兄。”
之后,宾客相尽欢,全绩三人也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