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河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老家那里人虽然不好,可也算是自己的家人。抬眸隐晦的看了一眼宫穆梁,他的眼中多出了一抹善意。而等到晚上夏末影跟宫穆梁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提到母亲那奇怪地态度,宫穆梁停下了脚步。黑漆漆的眸子在银色的月光下看的并不清晰,可夏末影就是有种被对方牢牢注视着的诡异感。“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八个字,概括了谢双惠的态度。遇到很多事情的时候,她可以得过且过,她可以漫不经心,她可以视若无睹。可有些对于她最重要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心中的那个答案慢慢的浮出水面,她惊愕地瞪圆了双眼,葱白一般手指指向自己,脸上带着惊愕。“你是说,那是我?”
母亲这一辈子,在意的,也无非是这个家庭。而刚刚在家里面,她竟然可以答应让夏东河带着夏末景回家,而自己和她留下。所以,这必定跟自己有关!当年,在老家那里,发生了什么?又究竟是什么原因,迫使两个足不出户、没有见识的老农民有这个魄力冲进了这个纷繁复杂的城市里。这一呆,就是十几年。心中的种种情绪翻涌而来,夏末影眨巴着眼睛,慢慢抬眸对上男人晶亮的眸子。“所以,你在担心我?”
宫穆梁薄唇抿抿,并未开口,可手上却是动作飞快地将人揽入怀中。“一切有我。”
夏末影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男人怀抱的温暖,眼中却盛满了浓浓的笑意。她肯定地点点头。“是,是,是。一切有你。”
因为一切有你,所以前面的道路哪怕再黑,我都不会害怕。送走了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宫穆梁,夏末影这才踩着轻快地步子进门,只是里面那压抑着的争吵声,还是传到了自己的耳中。她苦笑一声,抬步正要回屋,就见夏末景在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副鬼样子。“你这是干嘛?”
夏末影没好气地开口。夏末景倒是狠狠地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我亲爱的老姐姐啊!隔壁都吵成这样了,难道我们就不管管?而且,爸妈肯定隐瞒了我们一些事。”
他神秘兮兮的凑了个过来。夏末影皱眉打量着这孩子,眼神闪烁。夏末景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开始主动叫她姐姐了吧?谁说永远都不会叫的?被夏末影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夏末景忍不住老脸一红,往旁边一扭,有些佯怒道。“你别想歪了。我这可不是被你给收买了。主要叫宫大哥姐夫,如果不叫你姐姐的话,不是平白被别人站了便宜?”
夏末影好笑地点点头。“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有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喏,妈可是说了,大人的事情我们小孩子不要管,你就等好了明天跟爸妈一起回老家吧!”
夏末景没好气地将夏末影推开,冲她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老是这样装老成,烦不烦啊!”
夏末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离开。反观身后的夏末景扬声笑道。“虽然我一直怀疑你的眼光,可这次的男人挑的不错!”
眯眼点头,夏末影眉头高挑,目光清冷地看向对方,再次挑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所以,我可以认为这是夸奖吗?”
夏末景摇头,脸上那个露出一抹欠扁的笑容来。“不不不,你放心。绝对不会是夸你,而是夸我姐夫。”
夏末影瞥了他一眼,双手叉腰,挑眉居高新下地看着他。“是吗?可是你不要忘了,你以后可能要在你姐夫眼皮底下过活,所以有时候呢!枕头风的功力……”枕头风?夏末景脸色一变,倒是哈哈一笑,起身直接将夏末影往外面推。“男女七岁不席,现在你怎么闯入我卧室了,也不害臊。”
冷哼一声,夏末影眯着眼睛,冲对方冷翻了个白眼。回房间整东西,洗澡之后,夏末影就开始今天再一天的学习工作,耳朵里插着耳机听着英语,面前摆着英语书,放在瑜伽垫子面前开始练习起来。等到夏末影练习一身汗的时候,摘下耳机,外面的声音已经平息下来。她弯弯唇角,拿着东西出去洗澡睡觉。清晨的阳光均匀地铺洒在大地上,微风吹来,一阵阵花香。夏末影无心观赏,已经靠在旁边宫穆梁的肩膀上,睡得昏天黑地。而旁边的的夏末景却兴致勃勃得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的景色,一双眼睛贪婪地看着和一切。“爸,我们老家一共多少个人?都有谁啊?你都给我说说呗!”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急忙扭头问道。正闭目养神的宫穆梁陡然睁开眼睛,同样转头朝夏东河看过去。而手却伸手捂着夏末影的耳朵,伸手轻轻地拍打着夏末影的背部。谢双惠从早上看起来脸色就黑沉着,如同黑云罩顶。“说什么说,到了就知道了!趁着这时候没事,你还不如像是你姐姐,好好睡一会儿。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毫不客气的话让夏东河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冷哼一声,直接一甩袖子。“谢双惠,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乱七八糟地给孩子们灌输什么思想?”
两个人昨天的战火一直蔓延到现在。“什么是我灌输思想?现在有个心理准备总比回去之后手足无措的好。”
谢双惠也在振振有词。想到当年发生的种种,她目眦欲裂。不是自己不孝顺,也不是自己没有容人之量,可实在是老家那群人太过分了。就算重男轻女,就算看不起自己,可是他们也不应该……想着想着,她在也忍不住,眼神看向窗外,独自垂泪。夏末景没想到不过是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引来他们这么大的反应,顿时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尴尬地扯扯唇角,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爸,妈,你们别吵了,姐那边才刚刚睡着。”
夏东河看了一眼正默不作声流眼泪的谢双惠,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都是自己这个当人丈夫,做人爸爸的没出息,才会被人看扁,任由家人被人欺凌。如果不是自己在刚开始没有加以制止,他们也不会那么变本加厉。当年,小影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他心中愧疚,目光不由朝夏末影看过去,再摇头深深地感叹一声。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夏末景心中一凉。难不成,跟姐姐有关?而夏末影此时不知不觉地趴在宫穆梁怀中睡得香甜,让人忍不住羡慕嫉妒恨。加长版的林肯,在道路上疾驰着,最后在一个村子门前停下。从早上坐飞机,然后坐汽车的夏末影,才终于迷迷糊糊地被宫穆梁给叫醒,眯着眼睛环视一圈,记忆才慢慢回笼。今天他们要来找所谓的老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真大。”
站在路口,夏东河不由感叹一声。这个村子,是他从小长大的村子,可当年他和谢双惠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到处土路,一到下雨天,泥泞不堪。谢双惠也微微失神,眯着眼睛看着这里的一切,狠狠地叹息一声。“走吧!还愣着干嘛?”
夏东河转头看了一眼谢双惠,脸上写满了复杂,可还是抬脚往前面走过去。不管那些人做了什么,可终归是自己的亲人。当年自己一气之下带着妻子孩子离开这里,出去闯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消的气也全消了。可惜,几个人做好了全然的心理准备,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锁。“你们是来找老夏头的吧?”
旁边有老爷子口齿不清地扯着嗓子询问。夏东河点点头,眼睛定定地看了对方许久,这才眼前一亮。“您是宋伯伯吧?我是东河啊!您这么多年身体还这么硬朗。”
两个人寒暄着,那宋老爷子说着说着,直抹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真是造孽啊!”
终于问清楚了老夏家现在的情况,夏东河有些微微失神。真没想到自己的那个二弟竟然还能在政府干的有声有色的,甚至老三弟弟也进了政府教育系统。而自己两个妹妹虽然当年比较任性一点,可至少嫁的不错,虽然是商人,但是也吃穿不愁。而现在老夏家父母两个人,则是跟老二家一起住。这样一看,只有自己这个老大没出息!夏东河的背,似乎越发佝偻起来。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年的事情让谢双惠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可恨意过去,看着夏东河的模样,怎么能不心疼揪心?慢慢的抬步上去,语气虽然还是有些讽刺和挖苦,至少带着浓浓的关切。“怎么?心里不舒服吧?你辛辛苦苦的帮着爸妈把这些人拉扯大,可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夏东河抬眸看了谢双惠一眼,眉头紧皱,显然不想说这个问题。“既然已经知道了地方,就去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