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侧福晋,梅儿是真的害怕。 她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身体。 很快的,到了后花园中,一处无人之处,梅儿四下里看了看,好不容易算是找到了一处假山。 她缩在假山脚下,就开始给舒蕾姐姐烧纸了。 今儿是舒蕾姐姐的生辰,也是梅儿自己的生辰。 梅儿还记得,自己刚刚入府时候,第一个生辰,想念家人,于是偷偷缩在奴才房的屋子一角哭。 是舒蕾姐姐,当时拿了一碗寿面过来,将她揽在怀里,安慰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破涕为笑,乖乖的吃了那碗寿面,舒蕾姐姐才走开。 从此以后,她就死心塌地地跟着舒蕾姐姐了。 其实,说“跟”,这个用词也不算准确,因为舒蕾姐姐是侧福晋身边的贴身大婢女,也是这院子里的红人,她梅儿不过一个粗使的小丫头,谈得上什么跟不跟呢? 梅儿想到舒蕾触柱而亡的事情,不由得眼里泛起了泪花。 她刚想伸手抹一抹眼泪,就在一片寂静中,听见了有脚步声往这儿走来。 梅儿差点没吓死! 她立即手忙脚乱的将火扑灭了,还好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走到假山另一边停了下来。 梅儿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被对方察觉了。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人。 正当梅儿一颗心怦怦乱跳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开口了,带了些责怪的意思:“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这声音一出,梅儿脑中轰的一声响。 是小柔子! 夜半三更的,他到这儿来做什么? 梅儿和小柔子的接触并不多,只知道这个太监从前看着不声不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地就成了侧福晋身边的红人,无论侧福晋去哪,似乎总是要带上这个小柔子。 而卡诗姐姐——虽说也想努力取代从前舒蕾姐姐的位置,可怎么看,怎么就差那么一点火候。 梅儿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小柔子是个女儿身的话,估计李侧福晋身边也就没卡诗姐姐什么事了。 连她一个粗使小丫头都能看出来,更不用说侧福晋院中其他人了。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小柔子的威信也与日增长,在院子中很是风光。 只听小柔子嗤笑了一声道:“废话别多说——主子又有什么吩咐的?”
主子? 是指李侧福晋吗? 另一个声音却是个女子,梅儿听着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总之定然不是侧福晋院子里的人。 再想到方才,小柔子口中那句“主子”。 梅儿的心里就跳了跳。 小柔子和这个女子口中的主子,指的到底是谁呢? 那女子低声啐了一口,道:“惫懒东西!你如今日子风光了,亏你还记得主子!”
再接下去,他两人说话便音量降低,渐渐地再也听不清了。 梅儿屏气凝神,好不容易等到没动静了,她站起身,想赶紧回到院子里去,却不料脚下沾着湿滑的青苔,足尖一滑,便闹出了一阵声响。 那女声猛地低斥道:“什么人?!”
梅儿脑海中一片空白,心跳几乎都漏了一拍——她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没走! 正在这时,旁边草丛里斜斜地低飞出一只夜枭。 那女声低低骂了一声,即便走远了。 梅儿蜷缩在假山之后,等了许久,直到确定周围无人了,才哆嗦着爬了出来。 …… 大概是前一天逛街逛的腰酸背痛,第二天上午,宁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睁开眼。 这一觉睡得真沉真美,连梦都没做一个。 醒了之后,她也没忙着洗漱,还躲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一会儿床——毕竟腊月里,天气多冷呀。 小馄饨一瘸一拐的到了屋子前,当着宁樱的面,很艰难地翻过了门槛。 宁樱看见小馄饨的腿就心疼,若不是那场狗瘟,小馄饨现在应该快快乐乐地撒欢儿满地乱跑。 小馄饨在宁樱床下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趴下来不动了。 很快,就到了宫里庆祝新年的盛大宴会。 宁樱本来以为这种规格的大宴,不可能有她这种小角色什么事。 结果福晋那边派人传下话来,说宫里的这场新年大宴,五公主也请了宁格格进宫。 过来送话的人,态度之间分外客气——谁不知道,在众公主之间,五公主算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宁樱震惊之余,回过滋味来——五公主让她进宫,一定是得到了四阿哥的默许,才会如此。 或者,是德妃娘娘的意思也说不定。 …… 日子一晃悠,就到了大年三十。 宁樱穿戴整齐,跟着福晋和李侧福晋一起出了贝勒府。 四阿哥是一早进了宫的,女眷文则是等到下午四点钟之前才进紫禁城。 这是因为除夕的早上,皇帝和皇后妃嫔们在共进早膳,但这不是正式的除夕大宴。 正式的年夜饭,是在傍晚四五点钟的时候举行的。 虽说这时间也挺早,但毕竟是腊月里,四五点钟的时候天就擦擦黑了。 宁樱怕冷,披上了厚厚的披风——这也是四阿哥才刚刚赏赐的,是最上品的毛皮,她虽然没有炫耀的意思,但四阿哥往她这送的东西,样样都是顶顶好的。 李侧福晋站在府门口,上马车的时候,就冷冷地向宁樱斜了好几眼。 福晋只当没看见。 进了紫禁城来,又步行了一段路,宁樱就看今天除夕夜,除了一排排卫士,一道道门,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气。 内务府早就安排在乾清宫,皇极殿等处树立起了巨大的万寿灯,太庙等处更为先辈祖宗点亮庆成灯,象征慎终追远。 一路行来,蔚为壮观,另外还有悬挂的球灯,葫芦灯,四方灯,星星点点的染亮了整个紫禁城,只怕有万盏也说不定。 终于等到皇帝来,大家都跪下磕头,李侧福晋挺着大肚子,十分艰难。 但也没有办法。 宁樱的位置比较后,只能隐隐的看见众人环绕的康熙,穿了一身龙袍,面容看不清楚,但整个人充满着一股精悍之气,举手投足无不透着帝王的威严。 宁樱今天这头磕的算是穿越以来最多的一次,磕得她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等到能坐下来了,她暗暗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