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四阿哥却始终没个人影。 钮祜禄氏有些坐立不安,于是加倍地讨好着大格格。 偏偏她越是这样,大格格越发更加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钮祜禄氏心里憋屈得不行——大格格的身世,她已经听武格格说了不少,知道大格格的生母——宋氏从前也不过就是个格格。 而她自己还顶着钮祜禄氏的满族姓氏呢! 好在又过了几天,四阿哥总算是过来了——来看看女儿的病情。 钮祜禄氏知道自己这张脸对四阿哥毫无吸引力,于是便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大格格身上,只盼着大格格能说她几句好,在四阿哥面前提上一嘴。 于是钮祜禄氏照顾大格格更加卖力了。 大格格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福晋一直都想抬举钮祜禄氏。 大家的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大格格虽然瞧不起钮祜禄氏,却也不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格格在四阿哥面前,表现的还是一副乖巧女儿的模样,然后顺势就说了几句,说钮祜禄氏最近这段时间来对她如何照顾,如何细心体贴。 钮祜禄氏在旁边,少不得要谦虚几句,就看四阿哥和颜悦色地看了她一眼,还难得地点了点头,嘴角含着一丝笑。 这幅神情哪里是寻常可以见得的?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钮祜禄氏又惶恐又欢喜。 说了几句话,恰巧婢女们捧着药膏来,要给大格格上药了。 四阿哥看着女儿的脑门——就看她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显然病情是控制住了,秃头的范围没有再向周围扩展。 而且秃头的头皮处,看上去也不像从前那样又是脓又是血的,触目惊心,叫人心疼。 四阿哥心里寻思着:太医说的这法子,说不定就真的管用。 无论怎么样,病情也没有恶化了。 “缺什么少什么、便让人对你嫡额娘说,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四阿哥走的时候,大格格跟在父亲身边将他送了出去。 四阿哥脚下一边步子不停,一边对女儿说道。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显然是没有留下在这里用膳的打算了。 钮祜禄氏失望的不行,但是转念一想——越是困难达成的目标,越要循序渐进。 总不好一口吃成个胖子。 至少今天大格格在四阿哥面前美言了几句,已经让四阿哥对她钮祜禄氏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一个好印象便是一个好底子——在这好底子上面,还愁后面没机会画出花儿来吗? 钮祜禄氏一边在心里暗自安慰着自己,一边却听大格格居然在跟父亲撒娇,想要四阿哥留下来用膳。 四阿哥本来想说等过几天,阿玛再来。 结果一瞥眼,他就见女儿低着头,头皮上患病之处红通通的。 瞧着就像被硬生生拔了毛的小鸡,别提多可怜了。 偏偏还在怯生生地挽留他。 四阿哥心里软了一瞬。 …… 四阿哥从钮祜禄氏和大格格那里刚走,听到消息的武格格和侍妾们顿时就赶了过来。 武格格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早上还对着钮祜禄氏似笑非笑,这会儿已经一口一个好妹妹的亲热喊着了,又扯了钮祜禄氏手里的针线筐,说是要拿回去帮妹妹做绣活。 钮祜禄氏自然不答应。 在这之前,她只觉得大格格让自己替她绣帕子,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免费的劳动力来差使。 但是现在……别说只是四条帕子,就算是四十条、四百条,她也一样乐意给大格格绣! 但是转念想了想,钮祜禄氏脸上的神情又慢慢落寞下来。 她想到了四阿哥瞧着自己时候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就像看一件家具似的。 …… 四阿哥在钮祜禄氏那里用了一顿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院。 福晋听着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绕了好几圈,又问钮祜禄氏有没有成功把四阿哥给留下。 自然是没有。 福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既有些失望、又有些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天晚上,福晋就笑不出来了。 四阿哥早早地又去了宁氏那里。 自然也一夜留宿在了那里。 听说别的也没有什么,只是当天傍晚的时候,三格格拉着二格格,两个小姑娘去前面书房给哥哥们送点心。 被四阿哥给瞧见了。 …… 晚上睡着的时候,四阿哥感觉到胸口有些闷。 他一睁眼,就看宁樱都快挤到他肩窝来了。 四阿哥估计她是吃醋了,有危机感了。 他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就是担心樱儿会多想,才之前并不往大格格那儿去。 便是这一次去,也是难得。 若不是大格格哀求,他压根儿都不会留下来用膳。 四阿哥无奈地换了个姿势,把自己的手臂从旁边的被子下抽出来,然后把宁樱整个给搂着抱进了怀里。 是一个能够充分给予她安全感的姿势。 宁樱在睡梦之中,就觉得热,仿佛身上盖上了三床大厚棉被,严严实实的罩着自己,怎么掀都掀不开。 她模模糊糊的伸手去推,却用力也推不开。 就这么睡吧…… …… 大格格走了之后,二格格暂时却没有要搬回来的意思。 四阿哥那里,也没有对这件事情发话。 于是二格格顺水推舟地继续在宁樱这里住了下来。 福晋正院里,原本是有两个孩子的,这一下全都走了,福晋难得地耳根清闲起来。 她开始读经书——四阿哥喜欢看这些,前面书房里有不少,福晋为了讨好他,于是也会讨教。 四阿哥平时对着她话不多,但是说起佛经,却是滔滔不绝,又让人去前面书房办了不少经卷过来,专门放在福晋这里,说是让她白日空闲时间便好好看一看。 其中都是有大智慧、大道理的。 福晋只好做出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点头应允。 但是看得多了,她还真的看出一些意趣来——尤其是孩子们现在都不在,就连衣食住行这样琐碎的事情都不用她这个嫡额娘来挂心了。 于是福晋看得更多了,甚至一字一句的开始做起标记来。 如此一来,时光很快就打发过去了。 华寇见着她这样,心中都不免有几分担忧——主子若是能放宽些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人生,还是需要一些欲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