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被淹之后还没有恢复上课,所以夏优优今天也还留在酒店里面。本打算和陈菲菲一起复习,结果那家伙昨晚看了几乎一个通宵的电视,到现在还在倒头大睡,无论夏优优怎么叫她起床吃饭,她就是不理。门铃被摁响,夏成远提着好几口袋的东西进来,“陈菲菲妈妈给了我这些,都是你们的日用品还是书本,我全拿来了。”
“谢谢二哥,”夏优优冲他甜甜一笑。“饿了吧?跟二哥去楼下餐厅吃饭。”
“那陈菲菲呢?”
夏优优反手指了指房间里还在呼呼大睡的人。“一会儿你打包给她。”
“好吧。”
酒店的餐厅在二楼,装修得极具奢华格调,每个座位之间还用黑色的水晶帘子隔了起来,以保大家用餐的时候互不干扰。夏优优挑了一个窗边的位置落座,“二哥,那我可不客气咯!”
她已经饿坏了。“你和二哥还客气什么?”
夏成远把菜单从侍者手里接过来递给她,“选自己喜欢吃的就好。等这段时间吃完了,跟二哥去了S省,你就没机会吃到那么多地道的A市菜了。”
夏优优一怔。原来离开的日子,已经这么近了……“快点菜,”夏成远将菜单放在她面前铺开,“别发呆。吃完上去复习。”
夏优优翻开菜单,看着上面那一道道精美的菜式,精神却始终集中不起来。思绪飘远,再飘远……“凌总,需要我上去请夏小姐下来吃饭吗?”
餐厅门口,Tony妥帖地替凌莫南开门,一边开一边如是问着。“你去看看她……”话还没说完,凌莫南就已经看到了坐在拐角处,侧对着自己的夏优优和夏成远,他全身微微一僵。“不必了。我只是一个人来这边吃午餐的。不许叫任何人来。”
他冷冷开口。他以为她在酒店里面会吃不好,所以才巴巴地赶来这边想和她一起吃个午餐。可谁知道……看到的竟是这般光景。Tony也有些发怔,却也不敢再说话。凌莫南大步走过去,在临近他们那一桌的地方找了位置坐下。他和夏优优之间,只隔了一层黑色的水晶帘子。“先生,请问——”侍者拿着菜单想要上前,却被Tony拉住,他摇了摇手,示意侍者安静。对方不明所以,可见到凌莫南那一身冷肃的气质之后,侍者到底不敢再问话,只安静地走开了。身后的珠帘微微一动,夏优优下意识地回头。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怎么了?”
夏成远问她。“没,没事……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她转头,冲着夏成远轻笑了笑。模糊的背影,却让她有莫名熟悉的感觉,她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夏成远放下餐巾:“我说,今晚还是我陪着你吧,免得你又睡不好……”夏优优想了想,“好。”
陈菲菲的确有点不靠谱,昨晚睡得晚把她吵醒了不说,还打了一晚上的呼噜。刚才二哥也说过了要陪着她另外再开一个房间,她看书,他也看书。两个人以前在夏家的时候也会经常如此,一起看书到很晚。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她却不知隔壁已经有人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凌莫南放在桌上的大掌倏地握紧,手背上的骨节如小钢珠一样粒粒突出,随时都会撑破他的手背!眼中,更是寸寸寒凉,入骨……今晚,还是他陪她……那么昨晚,他也在她身边么?!手一挥,桌上的水晶碗盘瞬间坠地,发出啪地一声巨响。夏优优吓了一跳,夏成远眼疾手快地将她拉起来护在怀里,生怕她被飞溅起来的碎屑伤到。凌莫南起身,目光沉沉如黑云,一瞬不转地盯着靠在夏成远怀里的她。夏优优怔住,刚才那个熟悉的背影,真的是他?!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想要用目光把她给杀了一样?!那眼中,满满的都是痛,还有无边无际的恨!喉咙有些发干,夏优优张了张唇,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病是不是好一点了,可在他这样的目光压迫之下,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他那像是要杀了人才能泄愤一样的表情已经惊到了周围的所有人!他冷冷地睥睨着她,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全身更是紧绷成一张随时都会拉断的弓!夏成远有些不明所以,生怕他出手伤了夏优优,连忙开口,“凌先生,碗盘是你自己打碎的,跟夏优优无关……”无关!好一句无关!碗盘是他打碎的,可是他的心,是被她碾压碎的!没有回话,也没有再看她,只是极其冷淡,极其冷淡地一笑。凌莫南转身,离开餐厅。那一抹冷笑,寒进了夏优优的骨子里……她本能地推开夏成远想要追上去,脚心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气。脚,踩在一小块碎片上了。血已经涌出来……夏成远皱眉,连忙扣住她的手,“夏优优,跟我去处理伤口!其余的等等再说!”
他隐隐觉得夏优优和凌莫南之间很不对劲,可是现在却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不等夏优优拒绝,夏成远已经弯腰将她整个人抱起,直接上楼。电梯,一路下行。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凌莫南却没有立刻离开。双手撑在前台,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粗重的呼吸,努力拢着最后一丝理智,咬牙开口,“我要你们这里的入住记录,帮我查一下夏成远和夏优优的名字,是一间,还是两间房?!”
前台被吓了一跳,“先生,我们不允许透露客人的信息,我们……”砰!台面上的水晶花瓶被凌莫南狠狠砸了出去,摔得粉碎,“查!”
前台吓得不轻,哆嗦着摁下电脑,“没,没有叫夏优优的客人,只有叫夏成远的,昨天开的一间房……”一间房。所以说,昨晚真的是夏成远陪着她……夏优优的话像是一把锥子,不停地往他心口最脆弱的地方钻,还残忍地将他的心剖开,挑开里面的每一根血管,扯断……好疼,真的,好疼……疼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原来在她心里,真的是有不可取代的人了。只可惜,那个人不叫凌莫南。一想到他们在酒店共处一夜,她在夏成远的身下可能承受的那些欢愉,还有她的娇媚……亏他还误以为她真的去看过他……心,已经被掏走,胸口只剩下了血淋淋的窟窿……凌莫南捂着心口,踉跄着朝酒店门口走去。脚步,凌乱。背影,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