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门口,方净晗看着盖上白布的尸体被推了出去,四肢百骸间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她甚至不敢去看他最后一面,或者说,她现在仍然不愿相信。尸体被退走后,走廊上的人纷纷散去。她靠在墙壁上,缓缓蹲了下去,神情疲惫。如果……如果她能早一点来的话,救活他的几率是不是就会大一些?她蹲坐在地上,扯下了口罩,眼眶红的厉害,忍了好半天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像是汹涌的洪水,怎么也收不了。她真是笨死了,明明喜欢他却不说,明明不想离开他身边却还是一意孤行,明明她可以有很多机会能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却一次次的错过。饶是看惯了生离死别,现在也无法用正确的观念来安慰自己,如果她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话,这些事是不是不会发生?她活了二十多年,没什么伟大的志向,前十几年她只想挣钱,后来这五年她除了挣钱以外,还想找到师父,她从未想过她会爱上一个人,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撕心裂肺痛到这种程度。如果一切能重来,她可以放弃所有,放弃她的身份,放弃伪装的面具,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她可以付出一切……走廊安静的只能听见她哭泣的声音,日光灯的光晕有些晃眼,她蹲坐在地上,抱膝痛哭。此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急救室里走出,到了面前后止了脚步,单膝蹲下,嗓音好听而带着惯有的清冷:“方净晗。”
她哭的伤心,听到有人叫她,只是抬起来了头:“啊?”
泪眼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一定是她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现在的她,满脸都是泪水,神情呆滞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小声的抽噎着。祁白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开口:“你又哭了。”
脸上的触感清晰,方净晗神识终于回了一点,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冰凉却不失温度,她喉头涩的厉害,一头栽进他怀里。祁白手抚上她的背,眼底的寒意稍缓。“刚刚在手术台,你不是已经没了心跳吗,怎么……”“谁告诉你,手术台上的人是我?”
方净晗瞬间收住,猛地从他怀里出来:“不是你?那我为什么还要救他?为什么还要……”靠,做手术的时候她太心急了,也没顾得上去看看他的脸,而且看到祁决在急救室外,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祁白在里面,特么是搞了多大一个乌龙?方净晗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假咳两声后,抹了一把眼泪,撑着后面的墙就像站起身,可是蹲的太久了,脚已经麻了,刚刚站起来,就朝旁边跌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反映,腰上就揽了一只手,她直直摔倒了某人怀里。方净晗这下倒是想哭了,可是欲哭无泪,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那什么,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她话音未落,腰上的手就骤然收紧,将她抵在了墙上。祁白眸光沉静,略略开口:“刚才你哭什么。”
“我没哭!”
这么说虽然有些牵强,但她总不能说是觉得他死了才哭的吧?他垂眸,修长的手指从她眼眶滑倒嘴角:“泪水还没干。”
“那是我刚刚滴了眼药水!”
祁白轻笑出声,手指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理至耳后,继而问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还穿着手术服。”
“我……”这下她彻底答不上来了,对着他沉静的目光,内心有些忐忑,不自觉咬紧了下唇,“我担心你出事。”
他手微顿,抚至她颈间:“既然都走了,为什么还担心我。”
方净晗被问毛了,愤愤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哪里知道那么多为什么,放开,我要走了!”
祁白不动,环在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你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
今晚的遇袭包括受伤,他已经算的巨细无遗,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出现,从在急救室看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连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是什么。或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而她,是他无可避免的劫数。方净晗舔了舔牙,要不是怕他出事,她至于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吗,她敛眸一直没说话,过了好半晌,她才抬头看着他:“祁少爷,你缺私人医生吗,收费很低的那种,包吃包住就行了。”
他怔了一瞬,而后嘴角的笑意漾开来:“好。”
听到他的回答后,方净晗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算了,刚才她就对自己说过,只要他能活着,她就重新到他身边去,即便是搞了一个大乌龙,但是现在还心有余悸,她绝对不能让类似的这种事再次发生。方净晗极力正色:“我先回去收东西,明天再搬过去。”
祁白稍稍松开了一点,她就趁机连忙溜了出去,朝他挥了挥手:“明天见啊。”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时候,祁白收回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恢复了清冷,眸色寡淡。祁决从一旁出来:“少爷,事情处理好了。”
“查出来是谁的人了么。”
“暂时还没,会不会还是二少爷?”
“不会。”
祁白声音寡冷,举步朝前走去,“因为爆炸的事祁氏股价跌的厉害,祁远在暗地里已经联络股东,想要让祁南进入祁氏,祁南不会在这种节骨眼再对我下手,唯一的可能……”他止了脚步,眼底像是染了一层冰霜:“那些人的踪迹,查到了么。”
祁决颔首:“还没,叶少爷还在查,不过他们的线索仅到J&M集团为止,其他没有丝毫消息,而即墨家族那边,即墨影的行踪依旧成谜。”
祁白嗯了一声,复又开口:“十一现在在什么地方。”
“处理好那些杀手后,他就离开了……少爷,现在黑道上有人在悬赏猎杀十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发出猎杀令的应该是他之前的师门,至于什么原因,尚未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