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皇上就亲自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去了西南。 亲自送到了晋昌候府上,将李昭仪有孕的事说了,而后宫里,李昭仪这里,得了很多赏赐。 只隔着一个小林子的沈初柳在玉芙宫里,吹着风与姚美人说这话。 “娘娘您瞧,李昭仪如今这恩宠可了不得。”
“上一个这么了不得的是谁?”
沈初柳问。 “自然是钱氏。”
姚美人笑道。 “就只求,李家能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吧,剿匪这件事要是做好了,说不定李昭仪就长久了。”
要是不能…… 不管是当年的莹修容,还是如今的李昭仪,都不是皇上喜欢的样子。 “李昭仪这性子,自己只怕是看不懂。”
姚美人毕竟年纪不小了,看事情总是比过去要通透的多。 “看得懂,还能自救,看不懂,就只能这样了。”
沈初柳一开始也以为这回的李昭仪进宫,是为了牵制她和丽妃的。 如今看,是为了牵制李将军的。 如今的大懿朝没什么战事,剿匪都不算战事了。 可晋昌候大张旗鼓的,皇上本意应该是好的,可如今嘛…… 就真是不好说了。 毕竟,沈家的将军们手里权利越来越少,李家却崛起了。 李昭仪这个性子,将来还不知如何呢。 果不其然,李昭仪很快就出幺蛾子了。 上回罚了姚氏算是踢了铁板,可也不会学乖。 沈初柳再撞见她在御花园里罚周宝林的时候,简直一点也不意外。 理由是周氏冲撞了她。 沈初柳懒得管也懒得问,径自就要走。 偏李昭仪不肯:“景妃娘娘这就走了?也给臣妾评评理呀!”
沈初柳本来懒得招惹这种脑子不好的,不过深吸一口气,叫人落了撵。 “李氏。”
她下来,扶着姚美人的手:“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惹我?”
李昭仪有点怕,可随即想到自己怀孕呢!景妃也不敢怎么样。 “景妃娘娘说哪里话,这不是说说话嘛。”
“你信不信,我光明正大把你肚子里这块肉弄没了,我也没事。”
沈初柳在她肚子上恶意的盯了一下,又看她的脸:“你要是有本事呢,你就把我挤下去。要是没本事,就不要来惹我。本宫这几年修身养性,不代表本宫本身是个菩萨。别来惹我,我也懒得管你做什么。你要是做不到,后果自负。”
说着,她扶着手又上了撵,在没看李昭仪一眼。 李昭仪愣了许久,才恶狠狠道:“神气什么呀!谁不知道沈家如今都没什么兵权了!”
“主子,噤声。”
宫女翠峦忙道。 李昭仪哼了一声没说话了。 李昭仪不懂,沈家如今在军中的地位是不如过去了,可沈家是个招牌。 他们深植军中人心,并不是没有了权利就不存在的。 跟李家这种草根起家的不一样。李家要有个三代,才能赶上沈家。 而沈家人聪明,如今军中势力是不行了,可子弟们已经渐渐进入了文官行列。 说白了,沈家树大根深,却又跟过去的冯家不同。 因为沈家不参与皇家的事,纵然有景妃这个娘娘在宫里,可他们也只是忠君。 李家只能算新贵,底蕴不足,其实这也就是莹修容与今日李昭仪眼光不够的缘故了。 所以别说是沈家权利不如以前,便是彻底没了权利,沈初柳只要没做什么大的坏事,她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哪怕她失宠了,也是景妃。 这一点,再加上六皇子,更是坚如磐石。 再说了,皇上对景妃的宠爱,那只要是不是个瞎子就看得出,离着失宠还远着呢。 李昭仪也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倒是不敢做什么了,但是仗着身孕,去告状还是敢的。 可惜,齐怿修是太知道沈初柳了…… 就李昭仪这个性子,八成是叫沈初柳烦躁了。 一般来说,沈初柳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可要是惹了她,打你都是轻的。 于是,齐怿修只是挑眉笑:“爱妃若是不去招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爱妃还是老实些,不要步了钱婕妤的后尘。”
李昭仪心里咯噔一下,钱婕妤的事,她当然是知道的。 于是干笑:“是。”
“爱妃没事就回去吧,好好养胎,朕这里忙着。你父亲的公文都还没批复。”
齐怿修道。 “是,臣妾的父亲一心忠心皇上,还请皇上明鉴。”
李昭仪道。 初四盯着自己脚尖,心想这位可真是不聪明。 皇上说什么了就表忠心? 想当年,景妃娘娘还不是景妃娘娘那会子,皇上不管说沈家什么,她都不接话的。 啧。 李昭仪走后,初四小心翼翼打量皇帝的神色。 很好,没有什么神色。 得,皇上这是真懒得管这位啊。 初四就老老实实站着。 过了一个多时辰,齐怿修忙完手头的事,才问了一句:“怡充媛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太医的意思是不大好,怡充媛娘娘底子不好,熬了这些年了……” “为什么底子不好?”
齐怿修问。 “回皇上的话,太医的意思是,早年间用的药不好。这……”初四顿了顿,见皇上看他,才继续:“当初她不是生产……不干净嘛。当时皇上您叫太医看过,就疑心。那一胎坏的就不好,太医如今能确定,就是药物的缘故。”
“嗯,这也是刘氏做的?”
齐怿修问。 “回皇上,是。”
齐怿修没说话。 当年大皇子的死因一半是人为一半是病。 人为的这个人,冯太后和谦淑妃是主要的人,可怡充媛李氏也插手了。 刘氏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放过她。 怡充媛又算计冯氏,她们互相之间,都是恨的。 “叫太医给她好好看吧。”
大约,怡充媛是时日无多了。 早年的恩宠磨光了,齐怿修对她最后的怜悯,就是她曾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吧。 而怡充媛,最后的时光里,想的也果然就是那个孩子。 假如她一直不曾害人,那她的孩子会不会好好的? 会不会安然长大? 可是没有假如。 她没有那个命。她挣扎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