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面子啊,本来想装逼抬高价格,结果人家一句话,就把他给整懵了。李承乾老脸闪过一抹羞红,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玛瑙杯,忽然对这精湛的陶瓷技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李贞奇怪的看着他,“大哥,莫不是太低了?价格其实还可以再商量嘛?”
说着,他咬了咬牙,“一瓶三贯钱!”
“…”李承乾张了张嘴,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好,就一瓶三贯吧,不过运输成本,还是得你来负责!”
李贞拍着胸脯,“放心吧大哥,每个月月初,小弟就派船队去黔州,到时候大哥把东西准备好就成!”
“没问题!”
李承乾高举着酒杯。李贞连忙和他碰杯,两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气氛自然就热烈了起来。酒宴进行到傍晚的时候,李贞醉醺醺的站起身,“大哥…小弟困了,今日就到这吧。”
“今日见你似乎对那武月很上心,你放心,小弟知道该怎么做!”
李贞促狭一笑,然后拍了拍手,“来人啊,送本王的大哥去偏殿歇息。”
两个侍女过来,将李承乾带到偏殿后,就离开了。本来李承乾想就此宽衣睡觉,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轻扣门的声音。李承乾将脱去的长袍重新披上,打开门一看,顿时就愣住了,“武月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武月低着头,脸蛋有些发烫,“是越王殿下找我来的,他说你…你喜欢我…”“额…”李承乾抿了抿嘴,“进来坐坐吧。”
“嗯。”
武月跨进门,顺便转身把门给关上。良辰美景,孤男寡女…这要是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李承乾坐着床沿,而武月则是坐在椅子上,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饶是大唐民风彪悍,但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夜晚闯进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还是太生猛了些,有点承受不住。气氛有些尴尬,如果今天武月进的不是李承乾的房间,而是李贞的房间,那两人现在肯定正做着喜闻乐见的事情。不过李承乾并非李贞,或者说…他很不喜欢这种无脑的冲动。男人虽然喜欢用下半身思考,但也得分情况,若是时时刻刻都想着那玩意儿,那不是男人,而是禽兽。“武月姑娘,你这晚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承乾呵呵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呈现出和颜悦色的状态,而不至于看起来像个骗色的怪蜀黍。武月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虽然脸蛋绯红,但那双如黑宝石的眼睛却带着几分坚定。良久,她长长呼了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加油鼓气,然后轻轻地道:“殿下,今日你来找越王殿下所谓何事,我也听府中的丫鬟说过一些了。”
“殿下是想卖那香水,对吗?”
李承乾愈发奇怪了,笑道:“武月姑娘,这事…不犯法吧?”
武月咬了咬牙,道:“关于殿下的事,我也了解过许多,殿下大力发展黔州,把黔州那等偏僻之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属实不易。”
“所以我认为,殿下的胸中应该装着整个大唐,而非在这些蝇头小利上斤斤计较。”
李承乾看着她,有些发呆,“这…不妥吗?”
“殿下,你是人中龙凤,言谈都应该跟国家大事有关,而不是满嘴铜臭,如市井之徒一般!”
武月说着,愈发激动起来,“殿下你这样做,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百姓吗?”
“…”李承乾被她这一番话说的脑瓜子嗡嗡作响。似乎在武月的话中,自己成了一个大逆不道之人,可恨程度已经达到了五马分尸。憋了良久,李承乾才涨红着脸,“你知道我现在最缺什么吗?就是钱啊!”
“没有钱,我又如何治理黔州?”
武月说了一大堆,也觉得自己有些僭越了,想想也是,自己与他素不相识,可现在为何现在会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甚至还想要动手的冲动?莫非…是他长的太欠揍了?武月本不想说话,但一听到李承乾的话之后,她忍不住又开口道:“纵观大唐,哪位权贵会把这些铜臭挂在嘴上?他们从不提这些商贾谋利之事,不照样创造出了大唐盛世?”
“…”李承乾站起身,走到门边,忽然觉得有些闷,便忍不住将门打开。天上挂着一轮圆月,银色的光芒撒向大地,为那些处于黑暗中的人们带去一丝亮光。“武月姑娘,你应该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吧?”
武月抿了抿嘴,算是默认。“天底下,最让人恐慌的,莫过于瘟疫,一场小小的瘟疫,可能会带走数万甚至几十万百姓的命。”
“但实际上,瘟疫这些疾病可控的,世间真正无法根治的病只有一种,那就是穷病!”
武月那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很难理解这句话。“武月姑娘,若黔州与扬州同样富有,百姓衣食无忧,那我也就不需要千里迢迢来到这,为了银子费尽心思。”
“但扬州是扬州,黔州是黔州…两个终究是不同的地方,你可知道,黔州距离界首关不远,那里不仅有土匪肆虐,更要提防边关南蛮人入侵。”
“我刚到黔州时,就看到一群百姓蹲在路边,捡着地上的野草塞进嘴里,那副场景,若是没有亲眼见过,又有谁会相信呢?”
“人人都说大唐盛世,长安城是最繁荣的城市,然而谁又能知道,在这繁荣的背后,还有多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武月姑娘,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黔州看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何我会这么努力挣钱!”
“虽然手段不入流,但我可以自豪的说一句,我做的事,绝不丢人!”
“看看…月光虽亮,却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不是吗?”
武月嘴巴微张,眼神有些迷茫。李承乾知道,有些事情光讲大道理是没用的,生活在安逸中的百姓,恐怕是绝对想不到,还有许多人在为生计发愁。“殿下,我先告退了,您早些歇息吧。”
沉默片刻后,武月站起身来,向李承乾道别后,就开门走出去。走到小院时,武月忽然转头一看。李承乾正缓缓关着门,那坚毅的脸庞,很快就被大门遮挡。我在门这头,他在门那头,一门之隔,却如同天涯海角。武月眼神逐渐迷离起来。“他一定很孤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