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将血池交出。”
虞曦眯起眼,目光逐渐危险,“或者,杀了你。”
斑斓水母死亡,体内的芥子空间崩塌,存于其中的血池和那批甲级噬魂虫母虫,自然而然会出现在眼前。 斑斓水母只是迟缓愚笨,并不是真的傻。 当然听懂了虞曦话语里的威胁。 “别,别杀我……” 绵软的声音少了几分戾气,缓和了不少。 虞曦看过的古籍中记载,斑斓水母这种妖兽,因为先天被当作海中大妖的食物存在,生性软弱胆小,擅趋利避害,依附他人。说难听点,便是有些欺软怕硬。 如今看来,这只斑斓水母虽与古籍记载的时间相隔万年,却也继承了先祖的习性,哪怕修炼到这般修为,依旧改不了天性。 顿了顿,它那五彩斑斓的身体凝实一些,露出一双如同琉璃珠般泛着光彩的眼睛。 那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见四周除开虞曦,再无第二个人赶来,揣揣不安地问:“主上与黎妃大人何在,你将他们怎么了?”
说完这句,它那色彩绚丽的身体又摊开一些,浑身轻颤,像是在摇头否认自己刚才的说法,口中喃喃念叨着,“不,不可能,主上那么厉害,怎会被小小元婴修士所伤……” 可就是它口中的“小小元婴修士”,将它从隐匿中抓出,禁锢在这里,威胁它将血池与噬魂虫母虫取出。 这样的元婴修士,没准真有可能威胁到主上与黎妃大人…… 两种念头在斑斓水母脑海里不停摇摆,将它本就浑浊的意识搅合得更加模糊。 虞曦紧了紧手中的软鞭,鞭子将斑斓水母从地上轻轻提起,使它藏在身下的触角都露了出来。 虞曦瞥了一眼那些触角,语气平淡无波:“杀死你以后,你的这些触角都会被火焰燃烧,再无任何生机。”
“嘶……”斑斓水母倒吸一口凉气。 这句话将它心里最后仅存的一丝侥幸打破。 这个人,竟然知道它们这一族最大的隐秘。 那是连主上都不知晓的秘密! 这个邪门的元婴女修,到底是什么人? 身上的软鞭收缩得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它柔软的身体割裂成两半,斑斓水母不敢再以修为看轻眼前的女修。 生怕再耽搁下去,对方真会将自己的生机断绝,连忙开口,说话的语速都比先前快上了不少,“别杀我,我这就将噬魂虫放出来。”
“那座血池有些大,你往后退一退……” 虞曦向旁退开几步。 她手中的软鞭可以自如伸缩,哪怕她退远不少,依旧紧紧捆在斑斓水母身上。 斑斓水母柔软的身体悬挂在离地一尺的位置,身子不停蠕动。 血腥味开始在四周蔓延开来,是那座血池的气味。 斑斓水母要将血池取出了。 就在这时,虞曦腰间挂着的木头人偶,忽然晃动,往她腰间撞击了一下。 虞曦没有作声,用食指轻轻在木头人偶身上点了两下,以作回应。 下一瞬,充斥着暗褐色液体的池子出现在眼前,几乎将通道口的空地完全占满。 池子里漂浮着三个近乎一人高的泡泡。仔细看,每一个泡里都蜷缩着一条虫,与先前在来福村见过的丙级母虫不同,这三条虫的头部已经不是红色,而是有着一层金色的外壳,牢牢包裹住它的头部。 血池出现在外面的刹那,三条沉睡中的母虫同时动了,满池池水向上喷涌,在池子与虞曦之间形成一道水幕,将虞曦的视线阻隔。 三条母虫藏在水幕之后,张开血盆大口,同时对着虞曦喷出一口血雾。 好在虞曦早就有所提防,一招斗转乾坤,身影灵活地将自己与斑斓水母的位置掉了个个儿。 斑斓水母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三下,身上的色彩仿佛都被血雾喷的,消融了不少。 斑斓水母痛苦的嚎叫,颤颤巍巍地抬起一根触角,指向虞曦,“你……你……” 虞曦冷眼扫去,打断它未尽的话,“自作孽,不可活。”
甲级母虫的威力不小,被它们结结实实喷上这三口,斑斓水母的神魂必定有着不小的损伤,就算不至于殒命,至少也会修为倒退上一些,极大可能跌落分神境界,重回元婴。 三条母虫受到刺激,还未停止攻击。 刺激它们的,正是斑斓水母将它们放出时,偷偷注入它们身体内的毒液。 如今被攻击的人变成了它自己,这些噬魂虫母虫却并未停下,无论它怎么声嘶力竭地喝止都没有用,最后身上斑斓的色彩彻底淡去,身体无力地耷拉着,抬起的触角也已经落了下去,正应了虞曦说的那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 噬魂虫母虫吞噬了斑斓水母的神魂,连连打起饱嗝儿,先后又蜷缩回三个泡泡中,看样子就像是吃饱喝足后准备打盹儿一般。 “再等一等。”
虞曦敛住呼吸,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待三条噬魂虫母虫重新陷入沉睡,她终于出手,接连取出三道封灵符,贴在三条母虫跻身的泡泡上,紧接着将它们齐齐收入灵兽袋。 失去斑斓水母附着的琉璃墙壁,变得脆弱不堪,虞曦还未离开原地,就听“咔嚓“一声,琉璃墙壁上多出好几道裂纹。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深邃海水。 可以料到,这墙一旦碎裂,大量海水向内倾倒。 虞曦用灵符将裂纹暂且封上,“一个时辰后这符就会失效。”
到了那时,大量海水涌入魔皇宫中,整座魔皇宫都将倾覆在此。 “我们先走,去与其他人汇合。”
说罢,虞曦快步沿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褚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佩服。 “你先前是预料到它会利用母虫对你出手,才刻意留它性命,没有直接杀死它取出血池?”
虞曦愣住,洒然一笑,摇头道:“那倒不是。”
“斑斓水母死后会将神魂分裂,附着在自己的几条触角上,重获新生。体内的芥子空间也极可能因此割裂,我只是担心节外生枝罢了。”
“原来如此。”
褚彦恍然,接着由衷赞叹一句,“你懂得真多。”
虞曦闻言一默。 倒不是她懂得多,而是他留下的遗产,实在太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