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敢?!”
柳永寿脸色大变,猛的起身,指着郑九呵斥。 柳兴发等人也是纷纷起身,用仇视的眼神盯着郑九。 “在下不敢!”
“那在下先告辞了!”
郑九笑了笑,向柳永寿行礼。 随即摆摆手,带着跟随而来的州吏离开。 眼看郑九等人要离开众人的视线,柳永寿突然开口。 “等等!”
“柳公有何吩咐?”
郑九停下,回头轻笑道。 “兴发,同他去。”
柳永寿脸色难看,沉声道。 “柳公?!”
柳兴发诧异道。 其他名宿也是不解看向柳永寿。 “去吧。”
柳永寿重新坐下,摆摆手道。 “是。”
柳兴发脸色难看,沉声应是。 但是他不明白,为何要跟着郑九他们去? 方源只是辽州刺史,只能剥夺他在辽州科举考试的资格。 以解县柳氏的能力,换个地方科举完全不是问题,甚至可以加入并州学院。 但是柳永寿的命令他不敢拒绝,柳永寿不解释他也不敢追问,心不甘情不愿同意配合。 “谢柳公。”
郑九呵呵一笑。 果然,州尊是睿智无双的。 说解县柳氏不敢阻拦,就不敢阻拦。 郑九等人离开后,现场的名宿就坐不住了。 “柳公,为何让兴发跟着他们走?”
名宿们纷纷不解问道。 以柳氏的声望,就算是不能正面对付方源,也不怕他吧? “兴发若是真的被剥夺科举资格,你们谁承担得起?”
柳永寿冷着眼,沉声道。 “我们完全可以不在辽州考试啊。”
名宿们纷纷说道。 与柳兴发想的一样,他们觉得可以去其他地方参加科举。 “方源既然敢来要人,会让兴发离开辽州去其他地方考试?”
柳永寿冷笑道。 出于对方源的了解,他觉得方源不会允许柳兴发离开辽州城的。 至少读书人抨击州院开幕式一事没有解决之前,是不会允许的。 “这......是不是太谨慎了?”
名宿们面面相觑,不确定道。 他们不认为方源对辽州城的掌控力有那么高。 “哼,你们懂什么?”
“去让他们消停一下,不要再说了。”
柳永寿冷哼,懒得与这些名宿们解释。 这些名宿对外的人来说是名宿,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是。”
名宿们面面相觑,最终不敢忤逆柳永寿的意志,带着命令离开。 众人离开后,柳永寿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将茶几上的茶具甩开。 下一刻,珍贵的茶具跌落地上,噼里啪啦碎成一地。 柳永寿猜测,那些抹黑方源的言论应该是方源故意传出来的。 利用自黑的言论,就能够先前抨击州院的读书人一并抓走,其心可恶。 但得罪了辽州的读书人,方源就不担心自己的名声真的受挫,影响以后的路吗? ...... 在郑九带人抓柳兴发的时候,更多的人去抓其他读书人。 几乎是所有州吏都出手,甚至是三县的衙役也都配合出动抓人。 一时间,所有参与讨论州院开幕式的读书人都被套上中伤方刺史的罪名。 他们被抓起来关押进州狱里,州狱里一下子就多了上百个囚犯,塞满了牢房。 “我要见方刺史,我要见方刺史!”
“我没罪,我没有中伤方刺史,放我出去!”
“方源心胸狭窄,禁止我等自由言论,我要上京告他!”
整个州狱吵个不停。 原本阴冷可怕的牢房变得嘈杂。 要么是要见方源,要么是骂方源。 “是谁要进京告本官的?”
方源冷着脸走来。 吵闹的现场顿时就变得安静。 “是我!”
“学生余兴文认为方刺史做得不对,我无罪,你凭什么抓我?!”
一个年轻的学子满脸正义大声道。 “拉出来,重打二十大板!”
方源淡然道。 郑九立即带狱卒开门进去抓人。 “我无罪,你凭什么打我?”
“我不服,你打死我也不服!”
余兴文一愣,随即声音更加大声。 在狱卒的抓拿中全力反抗,但还是被抓拿。 其他学子见状,吓得连连退到一边,不敢靠近余兴文。 “直呼本官名讳,这是一罪!”
“冤枉本官心胸狭窄,这是二罪!”
方源淡然道。 郑九已经将人压在地上。 两狱卒更是拿来水火棍往余兴文打去。 “啊!!我直呼你名是一罪!”
“但天子有令可以自由言论,你无缘无故抓我还不能让我说,我不服第二罪,啊!!!”
余兴文惨叫,但依旧不服。 他挣扎着,额头冒着青筋,红着眼盯着方源。 “不是抓,是因为尔等之中有人故意中伤本官,请你们过来配合调查。”
“你不服从调查,中伤本官,更目无王法,汪司功记下这个人的名字,剥夺其科举资格,并上报吏部,永久禁止参加科举。”
方源淡然开口。 命令一旁的汪温书记下对方的名字。 这个时候科举的举办是由吏部负责。 话音落下,余兴文顿时愣住,惨叫都忘记。 只见他的脸突然变得血红,然后昏迷过去。 郑九立即挥退狱卒,上前查看余兴文的情况。 “州尊,昏迷过去了。”
郑九如实禀报道。 “扔到另外一个监狱。”
方源淡然道。 随即看向其他的读书人。 顿时间,这些读书人吓得连连后退。 剥夺其科举资格并上报吏部,永久禁止参加科举,可以说作为读书人的路就彻底断了。 被剥夺科举资格还有办法,但是上报吏部永久禁止参加科举就是神仙都难救。 这一刻,刚才还大骂方源的读书人都怕了,甚至是吓得浑身颤抖。 “是谁中伤本官,说本官大字不是一个?”
方源冷着脸扫向在场读书人。 没有人回答,个别读书人像鼓浪一样摇着头。 “是谁说州院开幕式不尊孔孟圣贤之礼?”
方源再次开口。 这次有几个读书人像应声了。 但刚好有同伴推了推他,这才没有开口。 不过这一幕却被方源注意到。 “你,还有你,是你们说的是吗?”
方源点了两个读书人站出来。 “没有,没有,我们从没有说过。”
“州尊开州院,是辽州所有人的福气!”
两人连连奉承道。 刚才余兴文的下场可怕了。 他们万万不想步入余兴文的后尘。 “既然是辽州所有人的福气,那你们两人就加入州院吧。”
方源淡然道。 “啊?”
两人顿时睁大眼睛。 “怎么?不愿意?”
方源眉头微挑,冷声道。 “不是,不是,谢谢州尊,谢谢州尊恩德!”
两读书人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汪司功,教育一番,并要求签下保证书才能离开。”
方源再次扫一眼现场的读书人,转身离开。 “是!”
汪温书当即站出来。 他心中满满感叹,感叹这些读书人的态度。 为官者都知道读书人不好惹,更不要轻易得罪他们。 但方源不仅得罪了,而且他们还屁都不敢放一个,整得服服帖帖的。 这就是州尊,是自己仰望的州尊。 方源离开。 但走一段路后被叫住。 “方源,你不是说要送我上路吗?”
秦良材趴在牢笼上,哀怨地盯着方源。 距离上次杀裴英华,已经过了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方源不说,更没有人来送自己上路。 自己都没有活下去的盼头了,怎么还把自己关押在这里? “秦良材,你还没死啊?”
方源装作惊讶道。 实际上,方源忘记对秦良材的承诺了。 当时处理辽山王氏父子的事太忙了,又想着回朗州,于是忘了。 “方源,方刺史,放我上路吧。”
秦良材哀怨道。 “好,我这就成全你......咦,秦良材,你怎么又瘦了?”
方源这才看清楚秦良材。 这一次,方源发现秦良材竟然又瘦了很多。 要不是他叫自己,怕是都不敢相信他就是秦良材。 “方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送我上路啊。”
秦良材翻了翻白眼道。 他知道自己又瘦了不少。 但牢房里没有镜子,他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好,你等我。”
方源突然心中想法。 随便敷衍一句秦良材然后离开。 “喂,喂,方源!!”
秦良材大喊。 但方源已经离开。 看着方源李恪的背影,秦良材倒坐在地上,心想自己估计又是死不了了。 下午,被关押起来的读书人都签下保证书。 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保证不再随意评论州府办的事,保证不再恶意中伤州尊等等。 如若再犯,那将可能与余兴文一样,永久禁止参加科举! 在他们被放出来之后,这些读书人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州院抨击一事就这些过去了。 那些学子和学子的家长们也慢慢放下心来,州院正式进入正规。 几天后,钱庄初步修建完毕,剩下的是内部的装修。 迎宾馆难度比较大,且范围更大,但因为是在原有基础修改,现在外部也修建了七七八八。 从这天后,方源发现越来越多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辽州城中。 从司户刘文石口中,也得知不少外来人员在辽州城中购置房产。 不知道是季如风的宣传起了作用,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吸引了外来人员。 这一日,方源从购置房产的名单中听到几个令他诧异无比的名字——长孙冲,秦怀玉,程处默...... “柳司户,你没登记错这些名字吧?”
方源有些难以置信看向柳文石问道。 他没见过这些人,但却知道这些人,长安城的权贵二代,真正的二代。 怎么会一致出现在辽州城的? 难不成......前不久巨子与提到的邓陵氏之墨有关? 自然,方源没有想到他们是因为杜妙颜而来的,没想到杜妙颜的魅力那么大。 “没有登记错吧,都是仆人过来登记的,确认过几回。”
“州尊是有什么担心吗?”
柳文石诧异道。 这种房屋交易属于大额交易,都是小心又小心的,正常来说不会出错的。 就算是他想出错,买房子的人也会认认真真检查的。 “你知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吗?”
方源叹息道。 这么多二代突然要到辽州城,压力很大的。 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个辽州刺史脱不了关系的。 “什么人?”
柳文石不解问道。 “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秦怀玉是秦琼的嫡长子,程处默是程咬金的嫡长子......” 方源感叹道。 “这,这,这......这么多二代到辽州城是要干嘛?”
柳文石神色大变,忍不住咽口吐沫。 这种二代平常根本见不到一个人,今天竟然扎堆到辽州城? 不对,是准备要来 “这也是本官好奇的。”
“看你样子,也知道他们到来的严重性吧?”
方源叹息道。 回头要问问杜妙颜才行,看看她是否知道情况。 如果是有什么好东西,就不能错过,权贵二代也不给面子。 “要,要派人迎接和保护吗?”
柳文石神色依旧震撼。 这种公子要是在辽州出了什么事,将会是地震级别的波动,比前几任刺史死亡还要大事件。 “不用,暂时当作不知道。”
方源想了想,摆摆手道。 “那,那下官告退。”
柳文石神色不淡定说道。 “退下吧。”
方源点点头,看着柳文石离开的背影。 他告诉柳文石长孙冲几人身份,主要是验证两个猜想。 辽州城的一般官员知不知道这些二代? 辽州城中是不是正在发生了什么重要但自己不知道的事? 毕竟能吸引这么多二代人物过来,肯定不是简单的事。 不过可惜,方源感觉柳文石什么都不知道。 “郑九,你派些机灵点的人盯着这些人,注意保密。”
方源叫来郑九吩咐道。 不管那些二代是因为什么到来,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如果像王家父子一样想夺政权的,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机。 “是。”
郑九恭声应是。 皇家商行客厅。 杜妙颜也已经知道消息,但脸色平静地招待她弟弟杜荷。 “姐,你就不担心我那姐夫被长孙冲他们撕裂掉?”
杜荷看着平静的杜妙颜,不解问道。 他特意咬重姐夫两个字,想看看杜妙颜的神色。 可惜,平静如初,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是脸都不红一下。 “正常手段他们不是方源的对手,而如果敢动用特权,你我会阻止。”
杜妙颜淡然道。 长安城的权贵二代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和方源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对此杜妙颜有很大的信心。 “姐,你出手就行了啦,用不着我吧?”
杜荷瘪瘪嘴说道。 他不想和长孙冲他们发生冲突,也不想帮助方源。 实际上,杜荷看不起方源,认为方源的身份配不上自己的姐姐。 自己姐姐无论是出身还是颜值或者声望,都是同龄女子中的顶级,皇亲国戚,五姓七望都有求亲的。 哪个不比方源好? 但亲爹和亲姐都认定方源,他也没办法反驳。 “你可以不帮,但我哪天嫁给方源,你不要找我们帮你任何事。”
“先跟你说声,方源绝非池中物,将来封侯拜相你不要后悔。”
杜妙颜看了眼杜荷,淡然道。 对自己这个弟弟,她清楚不过的。 小聪明,登不了大雅之堂,未来前途有效。 “姐,你可是我亲姐啊,这么狠心?”
杜荷顿时苦着脸说道。 “既然知道我是你的亲姐,你就更应该帮助我。”
杜妙颜白了杜荷一眼,冷哼道。 “可是......好吧,好吧,我帮你。”
杜荷张张嘴,想说自己不喜欢方源。 但看杜妙颜冷漠的脸,他讪讪笑了笑,应承下来。 “这还差不多。”
杜妙颜这时的态度才稍微好点。 只是杜荷却开心不起来,心中苦涩。 那些都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好友啊,为了一个未曾蒙面的方源...... “小姐,王诗语小姐来了。”
这时,守门的护卫进来禀报。 “请她进来吧。”
杜妙颜有点惊讶。 没想到王诗语也来了。 前几天和她的书信来往中,她表示要找方源算账,算王家父子的账。 这让她很头疼,甚至比得知长孙冲他们要到辽州城还要头痛。 和长孙冲他们的关系是父辈带来的,而王诗语是自己结交的。 “姐,王诗语是谁?”
杜荷好奇问道。 能让姐姐惊讶的应该不是一般人。 “你等会看到就知道了。”
杜妙颜淡然道。 很快,王诗语小跑进来。 “妙颜,妙颜,想死你啦。”
王诗语想杜妙颜走去。 杜妙颜刚站起来迎接她,就被重重抱住。 “好了,好了,我弟还在呢。”
杜妙颜有点尴尬,感觉太过于亲密,而且弟弟杜荷还在这里。 “哦哦,不好意思。”
王诗语尴尬笑了笑,连忙送开杜妙颜。 这时,她才发现客厅里还坐着一个帅气的男子,年龄和她差不多。 刚才见到日思月想的杜妙颜,她太激动了,情不自禁。 “这是我弟弟,他才是杜荷。”
杜妙颜介绍道。 “他才是杜荷呀?”
“杜荷弟弟你好,我是王诗语,你姐的好朋友。”
王诗语看向杜荷,嘻嘻一笑道。 “我们还不知道谁大谁小吧?”
杜荷翻了翻白眼道。 初见王诗语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毕竟是个清纯可爱的美人。 但听到对方叫弟弟,杜荷立即就不满了,谁大谁小还不确定呢。 而且两人都说自己才是杜荷,自己一直是杜荷啊。 “嘻嘻,你是妙颜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啦。”
王诗语嘻嘻一笑道。 她偷偷看杜妙颜一眼,脸颊两边浮现出一片红晕。 “你倒想得美。”
“你们刚才为什么说我才是杜荷?”
杜荷送了个白眼给王诗语,不接受她的说法。 “没什么。”
杜妙颜眼神有点躲闪,重新坐下。 盗用弟弟名字没什么不能说的,但她用杜荷的名字做了几件坏事。 “我可以告诉你呀。”
王诗语眼珠子动了动说道。 “你说。”
杜荷点点头道。 “你承认你是弟弟我就告诉你。”
王诗语嘿嘿坏笑道。 “不说算了。”
杜荷白了白眼,无语道。 “你想知道的话以后可以问我哦。”
王诗语嘻嘻笑道。 但杜荷已经不理会她。 “妙颜,方源杀了我族叔,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诗语没有再与杜荷说话。 转头看向杜妙颜,眼神有几分冷意。 “确实是挺过分的,但你族叔更过分吧?”
杜妙颜心中一叹,沉声道。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哪怕早已经知道王诗语这次到辽州城的原因。 “我族叔是不该盯上方源的刺史位置,但杀人就不对了,方源更过分。”
王诗语沉声道。 在辽州中,王志城对她照顾有加。 这是自己欠的一份恩情,她得还回去,为王家父子讨个公道。 “王家父子若不生出贪念,也不会有如此下场。”
“若非方源有所防范,死的可能是他,还将会遗臭万年。”
杜妙颜脸色更冷。 一开始她还是想照顾一下王诗语情绪的,毕竟族叔和族兄被判死刑。 但几句之后,她更觉得方源在这件事中的不容易,王家父子更过分。 没有什么人死就一定为大的说法,要怪就怪作恶多端的人一开始作死。 “你,你就不肯帮我?”
王诗语情绪有点崩溃,怒道。 “不单止不帮,还会阻止你伤害方源。”
杜妙颜冷声道。 “你,我......” 王诗语气得跺脚。 但却没有离开,而是坐下生闷气。 杜妙颜没有理她,反而是一旁的杜荷看着感觉很奇怪。 ...... 时间缓缓流失,很快就两天过去。 这一日,辽州城外有好几辆豪华的马车出现,驰入辽州城。 进入城门之后,马车里的主人相继下车,都是些俊朗高贵的年轻人。 刚一出现,就引起城中不少百姓的注意。 他们正是长孙冲,秦怀玉,程处默等等。 “这就是辽州城?”
“这条是什么路,为何这般平坦?”
“怪不得萧锐感叹辽州城非同一般,小爷我算是明白了。”
“先去哪?去找方源还是先去找杜妙颜?”
几个权贵二代打量着辽州城。 虽然没有长安城繁华和庄重,但却有不一样的风景。 特别是正在修建的两座建筑物也很奇怪,外形奇特。 还有城东的一座灰白的建筑物,高高在上,一枝独秀,更吸引他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