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城东的院落。柳生但马守、地宗道首站成一行,对面前的两位供奉殿的宗师高手,四目相对。本以为是势同水火的氛围,随时都会交手,打生打死。然而,没想到的是,柳天和黄道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套茶具,清了清面前的杂物,席地而坐,旁若无人的开始泡茶。“两位,打了半天,口渴了吧?”
“若是不赶时间,坐下喝口茶先?”
柳天一边喝着茶,一边对着两人招手,指了指面前的两杯茶。柳生但马守嘴角抽动了一下,满脸的问号,不明白这两位供奉殿的宗师究竟在搞什么?难道是想要给他们下毒?不过这种手段也太低级了吧?地宗道首眼神微眯,一边打量着两人的举动,一边与正在供奉殿的朱祐极联系,交换着信息。大概三分钟后,地宗道首明白了一切,看向两人的眼神,也从谨慎认真,变成了古怪和审视,仿佛正在看着两个逗-比。难怪第三世利用十大将军配合九皇子造反,根本没有宗师出面阻拦,合着供奉殿的诸位,全是二五仔啊?一个月就屁点钱,你玩什么命啊?“走吧,回东宫等殿下回来吧。”
地宗道首也没啥沟通的兴趣了,招呼一声柳生但马守,身体下潜,连同楚灭一起包裹着血液,潜入地底,消失不见。柳生但马守看了一眼两人,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哎,可惜了这两杯好茶。”
柳天淡然一笑,将茶杯中的茶水倒掉,站起身来。“看起来,殿主那边已经谈完了。”
“真不知道这位四殿下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宗师?”
“与其和他拼命,内耗自身,还不如联合起来,应对未来的四国入侵……”黄道抬手一挥,将地面上的整套茶具连同茶水,尽数摧毁,也站了起来,沉声道:“是啊,宗师一途,在此方世界,也走到头了,想要更进一步,以我们的天资,只能寻求上界了。”
“殿主所说的机缘,恐怕就是四殿下了。”
“机缘同样也是危险啊,正所谓富贵险中求,难啊!”
柳天摇了摇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感叹道。“行了,别感叹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掉吧!既然选择合作,这件事都定性为魔教余孽作乱吧。”
黄道平静的说道。“嗯,魔教余孽死不足惜。”
柳天点了点头,对此没有意见。在两人一言一语下,此事就此定性,魔教余孽作乱,被供奉殿宗师剿灭。“弄点动静吧,来了半天,杀人也要有点波动。”
“是啊,也要给外面的锦衣卫听听响。”
下一刻,原先平静的院落,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战斗声响,地面爆裂,各种碎石飞舞,场面极为混乱。这个动静,听得不远处的锦衣卫们,瑟瑟发抖。好激烈啊!这个战斗……与此同时,朱祐极和无痕公子,也踏入了天启帝所在的院落。刚一踏入院落,正在修道的天启帝就睁开了眼睛,看向房门。下一刻,房门被推开。朱祐极独自走了进来。天启帝看见朱祐极的刹那,无数的画面涌上心头,眼中出现悔恨懊恼的情绪,喃喃道:“朕早该想到的,一切都是你干的。”
“无论是道尊?还是御书房桌面上的密信?”
“你借用朕的手,铲除掉不支持你的人,再让朕假装昏迷,利用十大将军的秘密威胁太后,让你成为太子。”
“朕原以为朕可以驾驭你,原以为是万贵妃在后面操控一切,原以为你们的野心不过是太子之位罢了……没想到,没想到,你的最终目的是取代朕,当大明的天子!”
此话一出,青天白日之下,居然响起了雷鸣声。“轰隆隆……”打雷了,没有征兆,没有乌云的雷声。这个异象,使得不少百姓有些错愕的看向晴朗的天空。“父皇,这些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你不也是将计就计吗?”
“利用曹正淳除掉神侯,利用严嵩的下台,打乱内阁和严党的权势,你知晓我的目的,但你也想利用这个机会,重新收拢皇权,你其实没算错,每一步,你都算到了,包括来供奉殿避难,防止宗师乱来,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低估了我的筹码,高估了你的权势……”朱祐极神情平静,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皇,一字一句的说道:“弱小和无知从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你的傲慢,令我能一步一步走到你的面前。”
“让我从一个没有丝毫权势的皇子,到如今能够直视你,直视你的权威。”
听着朱祐极的话,天启帝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朱祐极的俊秀面庞,突然冷笑起来:“呵呵,你以为你真的赢定了?”
“父皇啊,我知晓你这样的人,谁也不信。”
朱祐极漫步走到桌子上,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旁若无人的喝了一口,笑道:“当年,你既然安排老二前往榆木州,成为我的心腹大患,我就知道,你肯定留了后手。”
“虽然我不知道你留了什么?”
“但是大致上,我可以猜出一点东西来。”
“你估计留下来了一道圣旨,若是你突破暴毙,榆木州的老二就可以带兵入京悼念,调查真相,甚至那道圣旨,还有可以指挥其余将军兵马的权力。”
“嗯?”
天启帝脸色微变,沉默了下来。“我想榆木州的老二,估计一直在等吧,等母妃迫不及待的出手,这样他就可以弑君的罪名,带兵回京,加上他这么多年营造的美名,估计百姓都会相信的。”
“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我的这位皇兄,早就按捺不住了。”
朱祐极看着天启帝,缓缓说:“现在的他,正在沟通鞑靼、安南、吐蕃、东瀛四国,准备配合魔教中人,掀起亘古未有的大浩劫,屠戮中原,他将以救世主的身份,破后而立,重新占据大明,届时,你的圣旨也就没有意义了。”
“什么?”
天启帝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站起身来,挥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敢,他不敢这么做!”
“引鞑靼人入关,勾连四大国和魔教作乱,仅凭他榆木州一州之兵,如何能拨乱反正?”
“届时,生灵涂炭,国土沦陷,他怎么担得起?”
“他怎么面对大明皇室的列祖列宗?”
朱祐极平静的说道:“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你觉得一个利用鞑靼人来为自己刷功绩,刷名声的皇子,会管这些吗?”
“百姓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他获取更多筹码的工具罢了!”
“政治是肮脏的,是丑陋的,历史只会记录胜利者,只有失败者才会沾染骂名。”
“他只要最终拨乱反正成功,一切的罪名,都不是他的,而是我和你的,父皇,你还不懂吗?”
“你在位之时,四国入侵,你是最大的原因,而他最终如果平定的叛乱,哪怕用和谈分裂国土的方式成功了。”
“他也是拯救大明的英雄,新的皇帝,而你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遭受万世骂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父皇,你应该最清楚吧?”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天启帝脸色苍白如纸,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他却仿佛入魔了一般,口中一直咀嚼着这几个字。房间内,重新陷入了死寂。朱祐极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说话。良久,良久之后。天启帝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沙哑,猛然抬头,犹如恶鬼般盯着朱祐极,缓缓道:“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