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曜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萧熠城,笑道:“萧王不也这么有闲心吗?怎么?那个公主今天没有去府上找你?”
“别给本王提她,水性杨花。”
萧熠城咬牙切齿道。君曜听此,不由的好笑:“人家水性杨花?人加公主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就连三弟都给忘了,为了不为皇后,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还等了你五年,你还说人家水性杨花?不是白白冤枉人家姑娘了?”
两人说话吵醒了夜子诺,他睁开疲惫的眸子,扫了一眼二人,皱眉呵斥道:“都出去,人多,心烦。”
二人一震,转身看向夜子诺,不由的话一噎,停下了争吵,君曜看着水晶棺里面的人,开口道:“父皇想来看,却根本不敢来,其实朕都不愿意来,不愿意看见他这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样子。你说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五年的时间,夜子诺已经让他脱胎换骨,烧伤全部被治好,断裂的筋骨也重塑,但是就算是这样,人也醒不过来。夜子诺听此,心中即怨恨又无奈,他站起身来,亦看着水晶棺里面毫无声息,苍白的就像瓷娃娃似的人,握紧了拳头,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意孤行,毫不考虑身边之人的感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是将自己弄成那副德行,也在所不惜,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君宸会赶走那个丫头,其实是怕那丫头面对如今这个情况而伤心欲绝吧?还是觉得自己本来就有可能活不下来,所以不想让她痛苦一辈子,还不若离开他?他倒好,他很伟大,为了情字一字,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将身边的其他人置于何地?完全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父母,朋友,还有暨墨的江山百姓?“动了……手指动了,诺,他手指动了一下。”
夜子诺正沉思,便听见萧熠城发疯似的惊呼,动了?其他二人都不由的慌了乱了,立马看向水晶棺里面人的手,但是他们看了一下等了许久,并没有等到君宸的手指动。二人失望的瞪了一眼萧熠城:“这个玩笑根本不好笑。”
但是萧熠城却揉着眼睛看着棺内的人,一双漂亮的杏眼似乎还蓄满泪水,夜子诺二人不由的惊住,萧熠城这个表情是装不出来的,他们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水晶棺里面的人,却见里面的人已经虚弱的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闪动,那双熟悉的如苍月般皓然的眸子微微的转动,似乎在打量周身的环境。“宸!”
夜子诺呆然的出声。“三弟,你……醒了?”
君曜不敢相信的疑问。不久前,君宸只觉周身一片黑暗,就连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毫无目的他却发疯似的到处走,似乎想要找人,但是找谁他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内心空的难受,眼皮沉重,根本睁不开眼,可就在不久前,他却感受到自己的心揪的一阵一阵的痛,似乎是在为谁心疼,而且也听到有人在喊他,挣扎之下,他竟然抬起了眼帘。君宸听到有人在说话,他闻声望去,便看见了几个陌生人,立马锁起了精致的眉头,想要开口却觉得不仅是喉间,还是口腔都似堵了什么东西般难受,而且四肢也完全没有感觉,他动了动唇,没有说出一个字。三人见此,立马乱了,不是因为怕他出什么事,而是因为惊喜震惊,夜子诺立马将君宸嘴巴中含的续命丹取出,然后在君宸耳后几个穴位中取出了几枚银针,然后吩咐道:“水。”
君曜萧熠城连忙四处找水,但是全身都颤抖慌乱的他们竟然一时之间都没有想起来水是什么东西,几次与石桌上的茶壶擦肩而过。夜子诺扶额,转身便拿过桌案上的茶盅,扶起君宸,喂了一点水,却也不敢多喂,毕竟沉睡了五年,都是用药物维持生命,人的五感都有所退化,夜子诺心中隐隐担忧,君宸的身子会受到折损。看不见,听不到,还是其他……只不过君宸喝了点水,在夜子诺取下耳后要穴的银针后,似乎感觉到身子的感觉有所恢复,虚弱的抬起颤抖的手,一巴掌拍开夜子诺手上的杯子,扶着水晶棺坐起身来,皱眉道:“你们是谁?”
转而他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呢喃道:“我又是谁?”
轰……夜子诺想要开口责备君宸的话也尽数被自己咽回腹中,屋里面找水的二人也不由得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那个从水晶棺坐起的人,还有他那双熟悉的眸子却陌生的眼神。但是只是几秒钟的失神,三人便齐齐缓过神来,夜子诺唇边溢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忘记了也好。萧熠城和君曜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齐齐跪拜道:“臣参见吾皇万岁(属下参见阁主)。”
夜子诺看向二人,嘴角一抽,恐怕他们等的就是这个。君宸皱眉,虽然自己不认识他们,而且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但是能感觉得出来,自己本应该站在高处,受万人跪拜,所以不怀疑二人对自己的称呼,或许他就本该是九五之尊。想到此处,君宸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手边全身药材,不解道:“我受伤了?”
受伤了?这话问的三人无端升起一团怒火,萧熠城立马站起身来,走过去咬牙切齿的道:“阁主好记性,几天前你不顾属下劝慰,要去逛红楼,结果被醉酒闹事之人打成重伤,还好属下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熠城的话一气呵成,语速极快,生怕被君宸发现什么端倪。而萧熠城说话的同时,君曜也极为不厚道的出声道:“皇上有所不知,几日前你不顾微臣劝慰,孤身一人要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竟然还去了赌场,结果银子输没了,还被人打成重伤。还好微臣不放心,跟着皇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齐声说完,才发现二人说话完全没有默契,萧熠城立马补充道:“先赌场后红楼。”
君曜亦连忙补充:“先红楼再赌场!”
二人相视一眼,嘴角一抽,不敢看君宸的眼。君宸眉头一皱,不理会君曜和萧熠城,看向夜子诺,淡淡的开口:“还有什么?打家劫舍,偷盗采花?”
夜子诺对二人无语至极,见君宸询问,连忙回答道:“此二人污蔑中伤主子,需严加惩治,方可服众。”
君宸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杖责一百。”
君曜:“皇上,微臣是您亲皇兄,夜子诺是外人!”
萧熠城:“阁主,属下是您亲表弟,夜子诺是外人!”
“主子,此二人攀亲道故,罪加一等。”
君曜萧熠城无力望天,当然,这杖责是没有杖责了,君宸初次醒来,身子还极为的虚弱,没有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君宸醒来的消息,让凤阁之人极为的惊喜,特别是竹影十二卫,本该是主子的贴身暗卫,却没有好好保护主子,让主子遭此大难,若不是君宸还未醒来,众人早就齐齐自刎谢罪。君偃鸿听到消息的时候,喜极而泣,由于五年的担忧,君偃鸿已经头发花白,比起五年前,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憔悴了下去,此次儿子醒来,他当即放下政务,便赶到凤阁,一直守在君宸的床边。得知君宸失去记忆的消息之时,君偃鸿诧异的同时,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小紧张和小希冀,他失去记忆后,会不会忘记曾经的种种,放下心结?不再那么恨他?君宸再次醒来,已经是五天之后,虽然途中偶尔醒来几次,却也是夜子诺在身边,随时观察他的身体状况,最终确认除了记忆消失之外,没有其他的大碍后,反而因祸得福,几年的药养,又重塑经脉,幼时因为寒毒折损的身子也补了回来,不仅如此,还功力大增。夜子诺这才放心大胆的将君宸交给丫鬟们伺候。即便是失去记忆,君宸还是不会改变他的穿着喜好,此时一身白衣的他站在窗前,俯瞰凤阁的一切,很亲切的感觉。“主子。”
这时修竹和其他竹影十二卫齐齐跪在君宸的身后,眸中含着惭愧的泪水。君宸转身,淡淡的开口道:“说。”
修竹立马抱拳道:“属下保护不力,害主子重伤昏迷至今,还望主子赐死。”
修竹说完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边律竹捅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正责备自己不会说话的时候,便听到君宸低沉的声音:“重伤昏迷至今?”
众人一惊,萧主子再三嘱咐他们,要将主子昏迷五年的事情瞒下来,因为若是主子发现什么端倪,去探索以前的事情,又要徒增没必要的伤痛。修竹想到这里,立马开口道:“是啊,主子被人重伤,已经昏迷了五……十天。”
修竹本来要说一个五天,但是发现主子初次醒来到现在已经都五天了,主子是失去记忆不假,又不是失去心智,以主子的洞察能力,又怎么不会发现端倪。“呵……”修竹的话一出,君宸便浅吟般笑了出来,但是他即便是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修竹等人毛骨悚然:“身为属下,却故意期满主子,确实该死。”